马魁闻言,眼中浮现出了十年之前。
那个皮肤白白,举止可爱的小女孩。
他的女儿,马燕。
这十年来,马燕仅仅在他刚刚进去的那两年,去看过他。
后来,就找各种理由。
比如说监狱里太吓人,肚子疼或者感冒了。
有一次,甚至还因为下雨,而不愿意见自己这个做父亲的。
马魁心里知道,其实,自己入狱十年。
女儿缺少父爱。
对自己有看法,是很正常的。
所以一听到了汪新的话。
马魁心里就有些难受,点点头道:
“行!一起去看看她在上班那里过得怎么样!”
“这些天,我只是在家里和她相处过。”
“她每次一吃完饭,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女儿大了,什么事情都不想要我这个糟老头子管咯!”
“对了,听说,你们还是同学?”
汪新意外地看了一眼马魁,笑道:
“老小子,看来你还打听过我啊!”
“老实交代,为什么打听我?难道觉得我太帅了?”
“还是说,想让我当你的女婿?!”
马魁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揪着汪新的耳朵说道:
“老你个腿啊,喊谁老小子呢!小滑头!”
汪新嘿嘿一笑,吃痛地捂着耳朵,说道:
“好好好,马叔!马叔!”
“我错了马叔!饶了我吧!”
马魁看到汪新脸上贱兮兮的表情,对这个小子,倒有几分好感。
这不仅是因为上次汪新一下子就擒拿了他。
还因为。
他这两天在家,托人打听了一下汪新。
这汪新在警校里,就是个出了名的闲不住的主。
但是,人品却过硬。
做起事情来,那也是有鼻子有眼。
在火车上,那是经常帮助群众解决困难。
而且,对自己身边的人,也特别好。
虽然年轻,偶尔莽撞了一些,但却是可塑之才。
而且确实,长得一表人才。
不过……
纵然汪新有千般好。
汪新却是那个人的儿子,这可就让马魁有些难受了。
于是,马魁明知故问道:
“汪新,你是汪永革的儿子吧?”
汪新心中一愣,知道这马叔对汪永革还心存不满。
不过,他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老家伙:
“放心吧马叔,我爸爸功夫不好,但,如果是我碰到小偷劫匪了,不用您出手!”
“我第一时间,把我那天晚上擒拿您的劲头,都招呼那小偷劫匪!!”
马叔闻言,摇头苦笑道:
“你小子,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啊!”
而这个时候,汪新又笑眯眯地凑了过来,说道:
“马叔,那天晚上,我其实知道是您。”
“擒拿您的时候,手上留了三分力!”
“不然,您就可要上石膏,打夹板了!”
马魁无语地瞪着汪新。
他知道,是自己自讨没趣了!
这个小子,嘴皮子厉害着呢!
于是马魁转移话题,问道:
“对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们是同一个班次?”
“这个排班,可不是你说了算……”
马魁话音还没落下,派班室的胡队长,就拿着一身警服出来了:
“马魁,汪新刚从警校毕业。”
“他经验不丰富,技能不成熟,一个人出警,难免会碰到问题。”
“这样,你作为老同志,就受受累,照顾一下汪新!”
“以后,你们两个,同一班次,一起出警!”
马魁震惊地看向了汪新,这小子,未卜先知?!
……
傍晚。
夕阳西下。
国营商店前台。
此时,马燕正苦恼地读着文言文。
“蚌……方出曝……而……而……”
马燕苦恼地挠挠头。
“这啥字啊,好难学啊!难怪别人都说……十里八乡要是谁家出一个大学生,那都是祖上积德了。”
“这些东西,和天书一样,谁家好人能看得懂啊!烦死了烦死了!”
马燕话音未落。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
“蚌合而箝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
汪新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笑着开口给马燕背诵道。
“啊!!汪新!你来了!什么不语不语,不要背了!你再背下去,我才无语了呢!”
“你这么聪明,倒是显得妹妹笨蛋了喔!”
“不过,汪新!你可算是来找我玩了!我在这里上班,真的是无聊死了!”
“哎?爸……”
本来听到了汪新的声音,还一脸兴奋的马燕,这个时候看到了随着汪新进来的马魁。
她神情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都收敛了。
低着头,盯着面前摆放的干果零食,声音很小地说道:
“爸……你怎么来了?”
汪新闻言,立刻笑嘻嘻的,指着自己鼻子:
“怎么?你爸不能来?”
马燕抬头一看,反应很快,瞪了汪新一眼:
“汪新,少占我便宜!!”
马魁也听出来了汪新的意思,在汪新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汪新耸了耸肩,在店里四处打量了起来。
给了马魁和马燕,一点私人的对话时间。
“嗯……燕子,你在学习啊?很好很好!”
“上班也这么努力学习……嗯……今年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马魁看到了马燕手里的课本,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而马燕则不这么想。
自己这个老爹,回家这些天。
可几乎是天天都在各种教育她!
似乎是要把这些年的亏欠,都在这些天补完一样!
这可就让马燕,遭老罪咯!
“爸!你来干啥呀?”
“妈身体不好,你下了班不回家看她,反倒来看我?”
马燕嘴角一撇,有些不开心。
毕竟,自己父亲好不容易回来了,应该多花点时间陪陪自己的老婆啊!
陪她这个女儿干什么呢!
而且,马燕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有芥蒂的。
马魁听到了马燕的话,心中苦涩。
正待说什么。
忽然听到了门外有人喊道:
“来人啊!给我评评理,这国营商店的白酒,怎么往里面掺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