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的桑桑,张建华好不心疼。
衣着也很单薄,一双手十根手指冻的开裂,脸颊也是,嘴唇更是因为长期没有吃过荤油而裂开了足足三道缝。
桑桑说话的时候,嘴巴微微张开,都疼得神经直抽搐。
这孩子……活不长。
如果不及时干预的话,张建华笃定桑桑活不了几年,长期营养不良,身体会垮了的。
而且,未来的形势会越来越严峻,可能……等不到大饥荒,这孩子就已经饿死了。
北边还在打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要持续两年。
英雄们前赴后继奔赴北国冰天雪地为国家捐躯,为人民赴难,怎么能让他们的孩子沦为无依无靠的孤儿?
不能叫英雄流血又流泪。
想到这,
张建华叫秦淮茹烧火做饭,这孩子一路走来,肯定冻坏了,没看到她嘴唇都在发紫嘛!
「我来烧火吧!」桑桑自告奋勇,这个时候的她确实太需要烤火了。
早上没吃东西,昨天晚上也没吃东西,又冷又饿。
都知道胃里没吃过东西,身体会发冷。
再不烤点火,桑桑怕自己站不住,会死在这,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有温度。
「好,那就辛苦你。」张建华答应下来,然后搬来一张小凳子,挨着桑桑坐下,一边交代秦淮茹,「弄点稀饭吧!」
大中午的做稀饭?
秦淮茹愣了一下,然后,她看到张建华满脸关切的注视着桑桑,于是心中明了。
「好的。」
「我多做点,一会儿叫我爸妈也尝尝那些咸菜。」
橱子里还有不少咸菜,很多秦有田,陈菊花他们一辈子都没尝过。
乡下也不是没咸菜,只是那些咸菜,那是真的咸,咸的发苦,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和张建华买的那些咸菜,味道一个天一个地。
秦京茹去院子里打水去了。
张建华坐在桑桑跟前,想了想,问桑桑:「你要不要……来我家里当长工?」
「管吃管住,每个月的话……给你两块钱怎么样?」
正好家里缺个洗衣服的。
张建华舍不得让秦淮茹洗衣服,天寒地冻,自己的女人手指那么漂亮,不能糟践了。
不过冬天除了内衣,外面衣服很少换,也没几件衣服要洗。
「一个月两块钱,不多,但是吃,你敞开了吃,管饱。」张建华说。
不是张建华抠门,不敢给桑桑太多,怕传出去了,她家大伯会惦记上。
反正一个月给她两块钱零花,足够她用的了。
等以后她长大了,再一次性交给她一大笔钱,那样,钱才能真正落在女孩儿手里,而不是喂了狗。
「真……真的吗?」桑桑抬起头,眼巴巴望着张建华,她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张建华点点头,摁了一声。
桑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颇有些局促不安,小手抓着衣服一角,迫不及待的说道:「谢谢东家!」
「东家别看桑桑瘦,桑桑力气很大的,而且桑桑手脚很勤快,绝对绝对不会让东家失望。」
「若以后桑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东家也可以随意打骂桑桑,桑桑绝无怨言!」
张建华再次点头,故作严厉的说道:「有个条件,你要听话,不然我随时会把你赶出去的。」
桑桑立马表示绝对听话。
拎着水桶进来的秦京茹,羡慕坏了。
「桑桑,我都想跟你抢活了。」
「京茹姐……」
秦有田,陈菊花两人神色复杂,但也没说什么。
知道张建华这是好心,
可这家里多了一张嘴,势必会增加不少的负担。
但这也恰恰是秦有田,陈菊花感到最温暖的地方。
张建华,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
一个正大的人。
他连跟自己半点血缘关系的小女孩儿,都这么心疼,见不得人遭罪,以后还能不对淮茹好啊!
还能不对他们好啊!
老人家不求张建华行动上的孝敬,也没想过要给张建华添麻烦,就是小辈有这样的心,他们心里舒服。
「桑桑,你要不要回去跟你伯父商量一下?」
「就说你在外面找了个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去住?」张建华问道。
桑桑低着头,说道:「不,不用了。大堂哥相中了一个姑娘,很快就要结婚,伯父早就巴不得我走,这样就能腾出房子,让给大堂哥结婚。」
张建华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往锅里倒水的秦京茹,为小丫头鸣不平。
「真可恶!」
「又不是他们家房子,凭什么给他。」
「桑桑,以后不要跟你伯父来往了,他简直不是人。」
作为当事人的桑桑,她遭了多少罪,承受了多少委屈,多少心酸,秦京茹不知道。同样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秦京茹恨死自己的爸妈了。
秦京茹还是她爸妈亲生的都这样,桑桑对他伯父而言,就是一个外人,她得多悲惨。
桑桑往柴火灶里添了几块柴,然后,很认真的思考了会儿,说:「他是我爸爸的兄弟,是我爸爸的骨血亲人,桑桑恨不起来。」
大伯和爸爸长得有几分相似,每次想爸爸的时候,桑桑都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多渴望大伯能给她一个拥抱,即便他不是自己的爸爸。
显然,那只是奢望,大伯从来没有拥抱过她。
一次次失望,也让桑桑彻底绝望。
「将来长大了,桑桑也不会给他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