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一行人终于赶到永平县城郊。
距离永平县城二十里处,许多灾民正在往南走,大多衣不蔽体,面黄肌瘦。
这些人见到身穿甲胄的长林军士卒,急忙慌张地让开道路。
李承道见状,剑眉一凝,对李存孝吩咐道:
“让人去告诉这些百姓,我们是来赈灾的,再将身上的粮食全部拿出来,先给百姓救急。”
得知这支军队是来赈灾的,附近的百姓蜂拥而来,很快便聚集了三四百人。
李存孝建议道:“殿下,这里人员复杂,要不我先护送你去永平,至于这里,我看留些兄弟照顾百姓就行。”
李承道摇头道:“灾民就在这里,我去永平又有何用?”
“你不用劝了,安排人埋锅造饭,先煮一点稀粥给这些百姓垫垫肚子。”
李存孝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劝,转身去安排人手照顾百姓。
两刻钟后,米粥已经煮好,灾民们开始排队领粥。
李承道带着几人行走在灾民中间,一边看望灾民,一边探询茂州水灾的情况。
忽然,他听到前面有几个人正在低声议论。
“本以为到永平县能找口吃的,没想到那永平县令是个黑心官。”
“谁说不是呢,以前就听说他官声不太好,没想到现在人命当头,他居然还是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
李承道听得好奇,便上前询问。
“几位老丈,能否给我讲讲这位永平县令?”
几个老者听到这话,抬头看见头戴红色抹额,一身金甲的李承道,登时面露慌张之色,闭口不言。
李承道明白他们心中的顾虑,便说道:“我是益州道行台尚书令李承道,负责这次茂州赈灾事宜。”
“若是有人玩忽职守,不管百姓死活,我一定会从重处罚,还请几位老丈如实相告,好让我早日赈济茂州百姓。”
几个老者见李承道不似作伪,便将目光转向一个白须老者。
那老者精神矍铄,起身拱手道:“老朽见过殿下。”
李承道心生诧异,这乡野老者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他急忙上前托住老者的手,道:“老大人不必多礼。”
周围几位老者听到白须老者称呼这年轻人“殿下”,知道李承道身份尊贵,也跟着起身行礼。
李承道又急忙阻止道:“几位老大人快请坐,不必多礼。”
待众人重新坐下后。
白须老者缓缓道:“老朽名叫杨严武,前隋时曾担任过礼部郎中,后来年纪大了,才致仕回乡。”
听到这话,李承道茅塞顿开,难怪这老者会知道他的身份,原来是前隋的朝中大员,并非寻常的乡野村夫
他拱手行礼道:“承道见过老大人。”
“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赈济茂州受灾的百姓。可我对茂州还有永平的情况了解不多,还请老先生与我讲讲,好让我心里有数。”
白须老者捋着胡须,面色欣慰道:“殿下宅心仁厚,茂州百姓倒是有福了。”
说完,老者继续道:“茂州吏治尚可,然而此次受灾严重,茂州百姓只好纷纷外逃,以求救济。”
“然而,灾民抵达永平县后,那永平县令何丰却贪欲无度,竟然要求灾民们拿身上财物换取救命的粮食。”
“茂州灾民本就是匆匆逃难,又哪来的财物可以交换粮食,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继续向南,希望能够走到成都,向益州道行台衙门求救。”
“老朽建议,殿下若想赈济茂州百姓,应当先整顿茂州、永平的官场。”
听完这番话,李承道心生怒意,双手紧握。
受灾百姓的性命危在旦夕,这永平县令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实在是找死。
当即,他唤来李存孝,留下五十人安顿灾民,带着剩余人马,直奔永平县。
行进中,李承道忽然勒住战马。
李存孝看了看左右,不解道:“殿下为何要停下?”
李承道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金色明光铠。
“我们这身打扮,只要一进入永平县,就会被到永平县令注意到。”
“若是那样,短时间内又怎能查探清楚永平的真实情况,看清楚这个永平县令的真面貌。”
李存孝眼前一亮,搓手兴奋道:“末将可以狠狠地打他一顿,到时候,殿下想听什么,末将就让他说什么。”
李承道忍不住扶额叹气,无奈道:“一县之长好歹是朝廷命官,你没有证据,又怎么能随意刑讯逼供?”
李存孝面露失望,瓮声瓮气道:“那殿下可有别的法子?”
李承道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笑道:“我们换身衣裳,再入永平探个究竟。”
一个时辰后,李承道和李存孝身穿青色粗布衣裳,一副寻常民夫打扮,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永平县南门。
听说施粥给灾民的粥铺设在北门,两人又绕过城池,向北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