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内。
哗啦——
绾绾端着一盆水泼在疤脸头上,令他悠悠转醒。
他一睁眼,就看到一男两女,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你今天,为何要来百草居寻衅滋事?”
陈寻见他醒了,便开口道。
“呵.....我疤面虎虽实力不济,却也有一身骨气!”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一个字都不会说。”
疤脸出乎意料的硬气。
倒也不是他当真宁死不屈,而是料定了陈寻不敢杀他,更不敢对他动刑。
开医馆的,不可能滥用私刑,更不能随意杀人。
要处置他,也是官差的事儿。
到时他一口咬死自己分不清萝卜和人参,最多关几天就被放出来了。
陈寻皱起了眉。
对方跟个滚刀肉似的,这怎么整。
他下意识看向了绾绾。
如何从别人嘴里撬出东西,这不魔教中人的专业嘛。
“把他捆到外面去,让他凉快凉快。”
绾绾竖起小眉头。
她前几天还是阶下囚呢,现在让她帮着拷问别人?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罢了,看在天魔斩有所精进的份上...
疤脸:“!”
你说的是人话?
“绑到外面去?”
“嗯,也是,在这碍着我们吃饭了。”
“吃完饭再歇息会吧,明天再叫官差来拿人。”
陈寻领会到了绾绾的意思。
当下便拎着疤脸汉子往外走。
深秋时节,可不比入冬的时候暖和半分。
身上泼了冷水,在这外头吹一阵就得风寒,八品又不是神仙,连宗师都不能辟谷呢,该风寒照样风寒。
到时候再被抓进牢里待个十几天,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不是医师么?不是悬壶济世么?”
“你这是蓄意杀人!”
疤脸急了,连忙大喊。
这特么是医馆?
手段比我还狠辣啊!
“你死是因为你身体不好,突发恶疾,不关我事。”
“等,等等.....我说!”
“你爹得罪了海沙帮!所以我才来......才来打个秋风!”
疤脸汉子见陈寻真要把他扔出去,也没什么骨气了。
此话一出,拎着他的手一松,疤脸摔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陈寻居高临下,清亮的眸子宛若幽泉。
眼神简直冷过深秋的寒风,令人如坠冰窖。
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
“额.....你爹....令尊给海沙帮大当家看病,开错了药。”
“他的药方加重了大当家的病情,怕是命不久矣。”
“现在二当家抓了令尊,召集了周边帮众,还请了七八位名医做见证。”
“一旦确定药方真的有问题,便会砸了百草居的招牌,杀令尊平息众怒。”
疤脸哭丧着脸,连声说道。
“爹的药方怎么可能出问题?”
“娘子,爹走的时候,写的药方单子呢。”
陈寻眉头皱成一团。
爹走之前说过,海沙帮大当家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走的时候,还写了张药方。
出自百草居的每张药方,都会写两份。
一份给患者,一份在药房留底,怕的就是有人乱抓药,吃出问题了说不清。
“我有印象。”
“上面开的药有当归,党参,冬虫夏草以文火熬制......”
小青一下就将药方背了出来。
“明明都是温和的药材,再重的病也不可能吃出问题。”
陈寻眯着眼睛,似乎想从疤脸身上看出点什么。
说到这,疤脸明显目光闪躲起来。
“此人来勒索银钱是假,趁乱毁掉药方。”
“应当是任少名一手策划。”
“无非就是想借机上位,拿你爹当替罪羊。”
绾绾略带嗤然的声音从旁传来。
类似的事儿,她在尔虞我诈的魔门中见多了。
不过这海沙帮二当家也不算什么聪明人,手段小儿科的很。
陈寻想通了关节。
从疤脸惊惧的表情不难看出,绾绾说的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相。
“你们二当家什么境界?”
“五....五品初期。”
“我只是奉命行事,并也不知道二当家要谋害大当家啊!”
疤脸不敢隐瞒。
他觉得眼前的青年,一下子变得比二当家吓人多了。
“五品,算得上一流高手了。”
陈寻闻言,心中微松。
起码,对方的实力,比不上娘子。
那就得赶紧过去了。
想也知道,对方那所谓的邀请名医做见证,就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或收买,或威胁,那些医师不可能帮爹说话。
一旦走完过场,对方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杀人灭口,把事情做得板上钉钉。
时间不等人!
陈寻回过头,但还不等他开口。
“相公,我准备好了。”
“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小青不知何时已经背好了包袱,腰上别着玉箫,收拾的利利索索。
“好,事不宜迟!”
“绾绾姑娘,还劳烦你与我们同行了。”
陈寻点点头,拿上了桌案上的医书,药方,便打算出发。
临走还不忘叫上绾绾。
毕竟留她一个人在百草居,陈寻放不下心。
“那我便跟你走一遭,放心,我在路上不会给你添麻烦。”
“但要我出手的话,老板可得记我份人情。”
绾绾眯着的笑眼中,意味深长。
适当的时候,她不介意帮一帮陈寻。
处理这样的事,魔教妖女可比正道圣女在行多了呢。
一炷香后。
一辆上好快马拉着的马车路过衙门。
里面飞出个被五花大绑的疤脸汉子,噗通一声落在了衙门口。
车上。
陈寻赶着车,劲风吹拂在他严肃的面庞。
“相公,去了海沙帮,就不用留手了吧。”
车内传来小青的声音。
陈寻无奈道:“娘子先别急,爹一时半会应该没事,任少名不敢无声无息的把他杀掉,你收一下杀气,马都被你吓软脚了。”
“哦.....”小青应了声。
“你和绾绾姑娘出手救爹,我去会会任少名和所谓的名医们。”
陈寻和小青交代了一下。
顿了顿,又道:“绾绾姑娘,江湖上的事你门清,多的我不说,救人之时,希望你不要露了身份。”
“这是自然。”车内,身穿夜行衣的绾绾应声道。
“多谢。”
陈寻点头,策马扬鞭。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城门,朝着长乐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