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起床。
果然，没人有搭理，一切如常。
没有人过来让自己签保密协议，没有人带自己离开……
之后的几天一如既往，还是像往常一样。
沉淀了几天的怒气，瞬间蓬勃而出，虽然忍耐度提高了不少，但是又到了阈值。
办公室。
钟老听着许景辉的报告。
门外却传来一阵阵喧哗。
还不等说什么，门陡然被推开。
“我想知道，天底下还有讲理的地方吗？我抓了外星人，抓了UFO，上交了国家，可是结果呢？”双眸赤红的楚毅望着钟老，指着许景辉，咬牙切齿的问道“这个王八蛋阴我，还说让我要么留在这里，要么枪毙我，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这一切，我做错了？我特么爱国还错了？你们可以枪毙我，但是，有些话，我不吐不快，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很心寒，我也不知道你们干过多少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不觉得良心会痛吗？！你们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办公室的气氛，沉寂如水，只剩下楚毅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楚毅不傻。
只是之前的经历离奇，在起初有点迷糊之后，反应过来也乐的装傻。
钟老和许景辉，双方大抵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样常规套路，楚毅没有戳破，只是想要安安心心的等着拿奖励，出去之后重新当个普通人。
现在已经撕破脸皮，他也算是知道了这群人的险恶用心，索性把心里话一股脑说出来。
大不了一死而已。
但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良久。
钟老凝视楚毅许久，脸色铁青，终究是吐出一口气，略微疲惫的挥挥手，“送他离开。”
许景辉急忙道，“钟老，他是最……”
“我说，送他离开！”
“是！”
之后，许景辉带着楚毅直接离开办公室……
楚毅一脸坦荡的跟着对方身后。
跑不了。
这里的站岗，巡逻保卫人员很多。
该说的都说了，对比于乱枪打死，他还是接受正中眉心，或者是被药物处理。
唯一后悔的就是，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许……
电梯门口。
沉默的跟着上去。
电梯是向上走的……
叮咚，到了。
出去后，是一条直行走廊。
这里的站岗人员很肃穆，没有任何的声音。
两侧的墙壁，挂满了照片……
还有些玻璃柜里面放置的各种物品……
泛黄的书信……
陈旧的枪械……
破烂的水壶……
“钟老每晚确实会做噩梦，甚至有时候只有吃安眠药才睡得着。”
许景辉突然驻足，开口说道。
楚毅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许景辉指着身边墙上挂着的照片，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穿着黑西装，双眸炯炯有神。
“这是钟老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算是我师父，参与‘S—002513’任务，那一战牺牲了足足二十多人，但是最后抢回来的资料，是假的，你知道钟老当时在科研室拿到结果的心情吗？”
前边走几步。
照片里面同样是穿着黑西装的一个年轻人，笑的很灿烂。
“这是钟老的孙子，三年前，参与‘A—52308’任务，为了掩护战友撤退，孤身一人，吸引两百多号敌人，最后引爆战术核弹，什么都没有留下。从此之后，钟老孑然一身。”
边走边说，许景辉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个小伙子叫张树林，战斗素养不错，名字朗朗上口，我记得很清楚，参与‘A—30074’任务，牺牲的时候18岁，尸体没抢回来。”
“这个算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开着直升机撞向敌机……”
“这是我的战友……”
“这个是……”
良久。
到了走廊尽头。
许景辉转身过来，直视着楚毅，虎目通红，声音带着一丝的嘶哑，“这里所有的英烈，每一个都敢拍着胸脯告诉你，他们比你爱国！能进入基地的每一个人，都要比你爱国！因为我们都在为了国家，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之前的事情，很抱歉。”
“这些和钟老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擅自做主。因为你很重要，我们需要你，国家需要你！”
“这个年代啊……爱国似乎成了一个贬义词，似乎每一个喊出这个口号的人，都是傻子，可是我想要告诉你，不管多么糟糕的年代，总有些人怀揣着赤子之心，他们热爱国家，热爱这片土地。”
“所以，其实我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许景辉突然把作战服的匕首掏出来，右手手臂划出一个弧度！
噗嗤一声，锋利的刀刃半截没入大腿。
瞬间鲜血淋漓。
许景辉声音却没有一点波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就当是对你的道歉了，或许你觉得远远不够解恨，毕竟这几天的糟糕的经历，心里的憋屈难过都很难平复。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三天后还有一次任务，需要我亲自带队，不能受伤太重，不然让战友抬着去执行任务，那就有点搞笑了。”
“不过，你可以放心，行动队的人，鲜有人可以熬过40岁大关。”
“其实，忘掉这一周的经历，当一个普通人也挺好，好好工作，为国纳税，也算是对国家的一种热爱，人的思想本来就该千奇百怪，每个人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该苛求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
“行了，按电梯上去，自然会有人送你离开。”
许景辉说完，拔出匕首，随意的擦了擦，重新放到皮套里，转身离开。
嘀嗒……
嘀嗒……
嘀嗒……
挺直的脊背，坚定的步伐，鲜血一滴滴的顺着他的脚步，滴落在地上，那么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