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吃过朝食,收拾好细软的高长赋二人便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来的时候轻身简从,离开的时候却多了些许东西,有吃的,有各种用的。这些都是镇上的那些百姓送来的,大多数都被几人谢绝了。只有少数一些实在推辞不过不得不收下,叶长安便让他们二人带上。
镇子上除了那些普通老百姓,还有几家富户,知道高长赋还是要进京赶考的学子,他们还出钱凑了一辆马车给高长赋二人赶路用。
临别之际,二人向道长和叶长安告辞,又在镇子众多百姓的送别下离开了!
之前道长救下的的那些百姓,也听闻消息,纷纷赶来了解情况,有的人家的孩子还正是十八对童男童女之一。
道长此时还不适宜下床,叶长安怕打扰他休息,所以也极少陪他说话。又过了几日,道长精神已经好多了,也已经能坐起身来。
“长安啊,这几日辛苦你了,还要照顾我这个老头子。”
“道长又客气,你不只对镇上老百姓有救命之恩,对长安也有,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镇子上的百姓都想自发来照顾你呢,我怕人多嘈杂就婉拒了。”
道人笑了笑叹道:“除魔卫道,乃贫道本分,实在不必挂怀……。对了,那县令还在吗?听说是他也和玄虚子相勾结。”
“不见了,包括他老婆都不见了,他们都没有喝那祈福水,所以一直是清醒的,恐怕早看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跑路了。”叶长安心中一哼,语气充满不忿。
“枉他还是父母官,居然恶行累累,大祸临头却又抛弃满城百姓独自逃走,也不知道那玄虚子许了他什么好处,居然敢冒如此之大不韪。”
道长徐徐回道:“人性最是难以琢磨,普通人尚且贪婪,有权利在手的人更是如此,只有极少有人能保住本心。玄虚子所许的利益无非就是财,权,还有寿命。玄虚子精通炼魂夺魄之术,而这些中术法确实有增加常人寿命的种类,恐怕就是这个才吸引了他。”
“那县令在这伏牛镇和方圆几十里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做的恶才更大。恐怕他也深知自己罪无可赦,所以玄虚子死后他就赶紧逃命去了。”
叶长安点头,深以为然!
二人不知道的是,那天那县令一看玄虚子有不敌之势,立刻悄悄的躲开几人回了县衙。他的夫人也在,二人匆忙收拾完行礼,就等着玄虚子失败阵法破碎,或者是玄虚子赢,他们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后来果然等到了法阵破碎,他们一路离开镇子,不敢走大路,只敢挑些小路走。不过注定了他们命中必有一劫,玄虚子的徒弟里,也有几个并没有死,没有了靠山,他们也只能逃串,正巧遇到了逃亡的县令夫妇。
以前有他们师傅也就罢了,如今玄虚子死了,他们也基本上一无所有,又遇到县令用车拉着那么多的钱财,不眼红才是奇怪了。
可怜的县令夫妇还没逃多远,就命丧黄泉,满车的钱财,徒做了别人嫁妆。也不知是他们倒霉,还是老天爷开眼。
“对了道长,你怎么会刚好路过这里?”
“说来你我二人着实有缘,之前在那鬼村里面,我莫名其妙的意识就进入其中,所以才听你说出了原委。当时我正身在西域,虽然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直到几天后西域之行才完。”
“说出来长安你别介意,在西域了结了事以后,我深怕那些恶鬼已经彻底逃出封印,那女娃子只是个普通人的魂魄,你又是孤身一人。若是那些饿鬼四散逃走,那方圆百里之内的百姓,恐怕都不得安生。”道长有些惭愧的说道。
“所以便立刻马不停蹄的动身返回,路过这镇上时又发现了这里的阵法,才侥幸参与进来。”
“道长多虑了,小子有自知之明,岂敢在意这些虚的。如果不是后来的回转,凭我一人您的担忧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叶长安笑着安慰道。
当下他便将之后发生的事说给道长。
道长似乎有些羡慕:“原来如此,看来长安你福缘匪浅,连上古正神都能因为你的出现而现身,想我等修道修佛之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得见真仙。”
“应该只是巧合罢了。”叶长安摇了摇头。
道长笑了笑不置可否,随后继续回答。
“也是那玄虚子倒霉,他这法阵应该只有这半天开启,却就在这半天被我遇到。至于我能如此轻松的进入阵中,却多亏了你们。”
“我们?为什么?”
“这九幽离火摄魂阵,除了阵位,阵眼,还有阵引,一旦完整的祭起,我就不可能这么快就进入,恐怕至少也得耗个几个时辰才能缩减阵法的力量。到时候,一切肯定就来不及了。”
“而阵引,就是那十八个孩子,你们保住了那些孩子的命,所以这阵法并不完整。”道长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倘若这其中有一环出了差错,那除了道长你,恐怕我们和百姓都已经成了亡魂。”叶长安心有余悸道。
“也不尽然,以我对养龙这门邪法的了解,如果没有你我几人的阻挠,那一万多百姓还可以安全几年,因为玄虚子还需要在这个镇子再待上七年,等蟾蜍之妖完全化龙之后,才算大功告成。”
“所以那作为阵引的十八个孩子,除了使法阵完整之外,还有限制魂魄多寡的作用,以防止炼化百姓魂魄之时,吸纳魂魄无度,致人死亡。”
“难怪,难怪那玄虚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杀掉那些孩子喂赤龙,反而是在赤龙开始吸纳那一万多魂魄之后才想着去杀人喂它,正是因为这其中有本来的顺序,一旦顺序错了,可能就没了效果。”
“正是如此,按他本来的想法,先是让赤龙祭起法阵通幽,这时候所有人的魂魄都会被无节制的炼化,不出多久,所有百姓都会变成一个空壳。而如果之后有了阵引,那所炼化的魂魄都会有了限制。”
“就像是一口大缸,如果没有盖子,就可以一直给其中倒入泉水,就算是溢出来,泉水也终究是进入过大缸,只有给加上盖子,才能控制进入的大缸的泉水。而阵引就是起到大缸盖子的作用。”
“我明白了,到后来,他决定放弃这个地方,想要彻底炼化所有人的魂魄之时,就已经不在意有没有阵引来限制了,所以后面他对那十八个孩子就不再关注,任我们救走。果然是一环扣一环,如此精妙的道法却被他用在邪道上,实在是珠玉蒙尘。”叶长安点了点头。
“正邪之分,本就是自身决定,道法只是辅助,倘若心术不正,即使拥有再好的道法修为也是邪道,如今天下,看似风平浪静,却谁又知道其中藏着多少黑暗之事呢。”道长有些唏嘘道。
“长安,我看你修为不弱,但却似乎没有道法傍身,只凭剑术,却是白白浪费了修为,而且邪魔外道手段繁多,只靠自身剑术,恐怕不足以应对。”
“道长说的是,小子这一身修为,也是偶然所获,并没有相应的道法!不过之前遇到的一位茅山的朋友传授了几种道术符箓,总算是有了些撑门面的。”叶长安憨憨一笑。
“茅山派的道友,我倒也有些了解,许多道术并不能外传,能教给你的应该只是初级的一些。这是门规所限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各门各派都是如此。”
“不过贫道所学自承一脉,虽比不上神仙法术,但也算得上有用。贫道只有一个小徒儿,如果长安你不嫌弃,不如拜在我的门下精修道法,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长安听后心中动容,不过他终究有自己的打算,只得深深一揖。
“多谢道长抬爱,道长大德,小子原不该推辞。只是小子已经在先师面前立过誓,早已有了门派,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隅,但也算得上是先师的心愿,先师心愿未成,小子实在不能另投他处。”
道长本以为叶长安会答应,却不料被他拒绝,不过道长也是个豁达之人,看到叶长安如此重情守诺,心中反而更喜。
“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只是长安你虽然侠义心肠,但却又太过善良,明处你肯定不怕,但若是遇到阴谋诡计却也容易身陷囹圄,实在不妥。”
“我这里有本‘道法要术’是本门的道术拓本,就借给你看看吧,在我离开之前,你能看多少就算多少,可否?”道长笑呵呵的说着。
“这如何使得,小子何德何能能学此书,更何况这是道长门派的根本,我怎么能修习。”叶长安摆着手回道。
“放心吧,贫道既然能给你,自然有我的道理,这书记载的只是一些道术的手势法诀,却没有修行的心诀,你尽管拿去看便是。更何况河神之事,你出力不小,对无数百姓有活命之恩,如此功德,岂能当不起这一点点的道术?”道长一再坚持。
叶长安推辞不过,索性还是收下,心里一阵感动,自从见识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他所遇到的人都是坏的极坏,但好的却又对自己极好,自己恐怕真是福缘深厚。同时他也暗暗想着,一定要用道长所传授的道术好好除恶诛邪,也算是还道长一番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