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阴沉昏暗了大半天的的天空,终于响起了阵阵雷声,遮蔽了天幕的黑云也正在在酝酿着一场猛烈的暴雨。
一处位于山野小路边的废旧寺庙里,正在这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青衫,显得文质彬彬,身后背着一个遮风挡雨的书箱,看打扮应该是个书生。
书生相貌并不出众,不过一双眸子却异常明亮有神,此时他的脸上布满了疲惫之色,想必是长久赶路所致。
进了庙门,书生轻舒了口气,在下暴雨之前能找到个避雨的地方,让他有些心安。书生看了看左右四周,开始打量这间已经废弃的庙宇。
破庙里面并不算大,前后左右也不过几十步长短,靠近正门的位置有一堆燃烧完全的灰烬
与门口相对的正中,是一尊石刻的佛像,佛像双腿盘坐,面目已经破碎看不清楚,左手手中捻着兰花,右手立起举在胸前。
佛像前方是一个木质的灰炉,里面是些香灰和尚未燃尽的残香。在前方是两个又旧又破的蒲团,同样被落满了尘土。
看得出来,这里以前香火并不算少,不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慢慢荒废了,也就就很少有人来了。
书生打量完毕,对着佛像拜了拜。
“小生途径此地,恰逢暴雨将至,所以借住一晚,打扰之处,还请佛祖勿怪!”
他并不信佛,也认不出这供奉的是哪尊佛,不过既然有金身,所以必然也能被称为佛祖。
书生行完礼之后,将书箱取下,开始打扫里面的空地!看这天气,说不准下一刻大雨就会落下,暂时肯定是不能继续赶路了。
书生绕到佛像背后,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这里倒是干净了不少,估计是以前有人在这里过过夜。
正当书生将剩余的灰尘清扫时,却从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书生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庙外走去。
迎面不远处走来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女子看到书生,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这位公子,奴家有礼了!”女子周身轻便,只背着一包行李,面容姣好秀丽。
“姑娘有礼了!”书生看到来人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不觉有些诧异。
“嘻嘻,奴家以为这偏僻之地就奴家一个人哩,不曾想竟能巧遇公子。”女子掩嘴轻笑。
“这荒郊野岭,姑娘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来这里?”书生好奇问道。
“公子能来,奴家为何不能来呢。”女子笑吟吟道。
“是小生唐突了,只是小生因为忙于赶路,第一次来到这方地界,周围又没有人家可以问路,所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偏僻的之处。”
“又遇到这雷雨将止,远远看到有一间小庙,所以前来躲躲雨。”书生连忙解释道。
“公子为何如此不经逗,奴家又不是怪你,不过奴家也是离家许久,恰巧路过此地。”女子嗔道。
书生从小到大,都于经书为伴,极少与同龄女子打交道,此时被那女子一说不由得有些窘迫。
女子看到他面目,也不再逗他便又继续说道。
“不瞒公子说,奴家独自一人走在这荒郊野外也是迫不得已。”
“啊,这是为何?”书生惊讶道。
“奴家今年刚满十六,母亲过世的早,父亲又早早娶了后娘,后娘嫁过来时,还带了两位弟妹,虽说是后娘,但总归是奴家的长辈,奴家也自然会对她敬爱有加。”女子说到这时表情已经渐渐沉重。
“可那后娘却总是不能满意,常常迁怒怪罪,重活累活奴家全都没有过怨言,甚至经常打骂奴家也不敢有丝毫怪罪,而父亲也只是事后安慰奴家几句,却始终不敢主持公道。”
“就连两个弟弟妹妹,也时常欺辱排挤,不过这些奴家都忍了过来,只想着以后嫁为人妇,日子便能好过一点,却不曾想……”女子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姑娘别太难过,你也走累了吧,其他地方还很脏,姑娘要不嫌弃,就坐在我这破旧书箱上吧。”书生安慰道,说着话,便把自己的书箱侧过来,示意女子坐上。
“公子真是个好人!”女子看到书生举动,眼神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开口夸道。
书生闻言,也不说话,呆呆的笑了笑。
“等过了几年后,奴家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本来婚姻大事,奴家一介女子,自然全凭父母做主,不过父亲是个毫无主见之人,后娘又贪财重利。”
“短暂的商量之后,竟要将奴家嫁给镇上的王二。”
“王二?”
“不错,那王二家是远近闻名的富人,不过他们的名声倒不是做好事得来的,而是净干些伤天害理的事,那王二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偏偏他家境殷实,钱财齐备,就连那县令也被他家收买,对他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奴家也是后来才知道,那王二不知何时远远的见过奴家一面,所以便请了媒人来家中当说客。”
“王二家的恶名远近皆知,父亲开始也并不同意,不过后娘在看到大量的钱财之后,便开始怂恿父亲,父亲本就毫无主见,被后娘一劝,也就同意了下来。”
“我与父亲争执几日,却仍然没有打消他的念头。在他眼里,凡事都听那个后娘的,奴家深知一旦嫁入王家,就是羊入虎口,往后的日子便是生不如死。”
“所以,奴家趁着夜色,从家里逃了出来,虽然不求嫁个有钱有势的夫家,但奴家也不愿嫁入这么个坏事做尽的门户。”女子垂泪道。
“再之后,奴家一刻不歇的远离村子,因为怕被王二家的打手发现捉回去,所以尽挑些小路走,直到现在遇到了公子你。”
“姑娘命运实在坎坷,逃出来也算是脱离苦海,不过姑娘你离了家,出门在外实在有些危险。你家中应该有亲戚朋友吧,不如先去他们家中住些时日,至于你后妈要将你嫁给坏人,也无需告诉她你的踪迹,等时日久了,那王二想必就会不了了之,到时候你再回家就行。”书生劝解道。
“公子好意,奴家知晓,不过在亲戚家中,也是万万瞒不过爹娘的,被他们知晓,必然会前来将我捉回去,以后娘的行事,必然会如此!”女子摇了摇头擦去了眼泪。
“可是,荒郊野外多虫狼虎豹,姑娘你孤身一人在外行走,也会很危险。若是遇到歹人,岂不是更糟糕。”
“公子这是怜香惜玉吗?”女子调笑道。
“这,女子在外多有不便,小生所言非虚,还请姑娘深思一番。”
“嘻嘻,公子心地善良,又孤身一人,身边也没有个伴读书童,不如奴家以后就跟随公子。以后奴家也能给公子提拿行李,做个伙伴。”女子笑着说道,看她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书生闻言,连忙把手摆成了拨浪鼓拒绝道。
“不行不行不行……男女有别,姑娘跟小生非亲非故,姑娘又未曾婚配,非亲非故待在我身旁,岂不是坏了姑娘的名声。”
“公子何必这么迂腐呢,公子不说,奴家不说,又有谁能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呢。”
“那也不行,小生读圣贤书,明是非事。岂能做那掩耳盗铃之事?即使旁人不知,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是万万不能做这昧良心的事。”
“公子此言差矣,奴家一个弱女子都不曾害怕,公子你反而拘谨懦弱,公子岂不闻坐怀不乱柳下惠乎,况且奴家只是想跟随公子左右,并无其他贪念,公子又何故要作他想?”女子再三说出请求,又连番被拒绝,不由得有些生气,跺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