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及至回到府邸后。
整个人，仍有些怅然若失，似还没回过神来。
略微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大堂的椅子上。
脑中，回忆起不良人初建时的过往。
当年，第一批不良人的人选，都是林凡亲自点名的。
而现在的不良帅袁天罡，当时也不过是所有不良人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个罢了。
他还记得，林凡曾对他们说过：
‘不良人，因何而存？’
‘一入不良人，你们便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姓名，你们将是黑暗中的一把刀！’
‘但你们的隐姓埋名，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勇敢的在阳光下活着！’
‘像一个活人一样活着！’
‘你们当中或许有人会死，不会被人记住，不会留下名字，甚至更会遭到他人的记恨……’
‘但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为了整个天下！’
‘每逢饥年，人尽相食！’
‘这乱世，总得有人来结束！’
‘我希望，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
‘我和你们，能行走于黑暗中。’
‘给万千黎民，杀出一丝光明来！’
袁天罡也记得，林凡说完这番话后。
第一批不良人们，包括他袁天罡在内，是有多么的振奋！
仿佛在加入不良人之后，就如同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和方向。
他们那第一批的不良人，几近将林凡当成了，整个不良人组织的精神导师。
‘行于暗夜，侍奉光明，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这是林凡给他们定下的教条！
袁天罡还记得，那时全体不良人，看林凡的眸光，如同在直视信仰本身。
现如今，不良人依在，自己也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不良帅！
可那位不良人的精神导师。
却永远的离开的不良人。
甚至，离开了大唐...
想到此处，袁天罡一身气势，如同决堤的黄河一般，迸发开来！
身上的衣摆，额角垂下的长发。
尽数被蓬勃而出的气势，荡起！
袁天罡一双手掌，只攥得如同一对铁拳！
根根青筋，在那隐隐泛着金属光泽的拳头上，游动！
“长孙无忌！！！”
袁天罡双眸现赤红之色！
这一刻，他已经对此人怒到了极致！
若不是受长孙无忌诬陷，林凡又如何会离开大唐？
若不是这些世家隐隐联合在一处，皇帝又如何会舍弃不良帅的导师？
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良人终究只是，皇帝手上的一把刀......
可，袁天罡能怎么办？
他能做的，最多也只能是离开不良人。
跟随林凡而去罢了......
但真要如此的话，那林凡曾经的一番心血，只怕全都白费了。
而且，不良人要是在此刻，没了他这个不良帅。
只怕，还会落到长孙无忌那个阴人之手。
念及于此，袁天罡才会如此痛心疾首！
又不想曾经的心血，尽数落入敌人之手。
又是恨极大唐高层，将林凡赶出这个国度。
而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发生......
什么都做不了......
一股消沉的意志，弥漫在袁天罡身上。
他眸中的血红色，若影若现！
但他不愿就此放弃！
只要自己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良人也还是大唐暗处，最锋锐的那柄刀！
迟早......
他迟早能找到机会，替林凡成功昭反！
帮林凡，拿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
卢国公程咬金的府邸。
秦琼和尉迟恭联袂来此。
三个关系比较亲近的兄弟，围在一张大桌面前。
桌上摆满了各种下酒菜。
当然，最显眼的就是那几大坛子酒。
前些时日，长孙无忌发难，竟然将林凡这个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给从大唐朝堂逼走了。
这事，如同一阵阴霾一般，始终弥漫在三人心间。
让三人精神寡欲，就连意志，都有些消沉起来。
如果没有那杜康之物，他们心中的消愁根本就无法压抑。
“他娘的，长孙无忌那个阴人，只怕他早就嫉妒上林相的功绩了！”
“竟然如此如此挑拨，用下这等奸诈之计，将林相这等大才，逼离长安！”
“我，我实在是替林相觉得不值啊！”
程咬金只要一想起林凡的遭遇，整个人就愤懑得如同一头怒狮！
此番说完，直接抱着旁边的酒坛子，就是仰天大饮而下。
任凭那火辣的酒液，硬生生的刮过喉管。
那略微的一丝刺痛，才让他心中觉得好受一些。
“嗝~~~~”
一口大饮完，程咬金那布满胡须的糙脸上，也升了一片驮红之色。
随意抹了一把胡须上粘的酒液。
程咬金又是忍不住大声说道：
“还有陛下！陛下只怕也是有些糊涂了！”
“林相为我大唐立下如此大功，他坐上龙椅后，竟然只被长孙无忌那个阴人稍微一挑拨！”
“就直接对林相下手了！”
“哼！陛下他也不想想，要不是有林相相助。”
“他现在指不定就已经，被李建成和李元吉玩死了！”
程咬金这话说完。
秦琼和尉迟恭二人，本是一直盯着下酒菜发呆的状态。
俱是被程咬金嘴中这大逆不道之言，给诧然惊醒。
秦琼眸光一动，向程咬金轻声喝道：
“咬金！你慎言啊！”
“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去了。”
“明日，那抄家的队伍，只怕要上到你家来了。”
尉迟恭也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手下意识拿起桌边的大酒坛子。
仰天大饮了一口，任凭那火辣的酒液，冲刷自己悲愤的心情。
放下酒坛后，尉迟恭又是狠狠吐出一股酒气。
缓声对二位军中兄弟道：
“林相之功，我们看在眼里。”
“军中弟兄也看在眼里！”
“就算满朝文臣，也是心知肚明。”
“咬金，你真当陛下自己不清楚吗？”
听到这话，秦琼眸子里，也是渐渐生出一股愤懑之意来。
尉迟恭又是自嘲轻笑一声，接着道：
“可陛下，他依然这么做了......”
“除了忌惮林相功高盖主之外。”
“还无外乎是权衡利弊，在他看来，现在天下乾坤已定。”
“陛下觉得，长孙无忌这些世家大族，份量要比孓然一身的林相重罢了！”
“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我们本就是大唐之将，难道能打破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和平，反出大唐吗？”
说到此处，尉迟恭眸中的那股悲意，愈发的明显。
提起，手中酒坛，向着程咬金和秦琼二人，大声道：
“我等，能做的......也只是痛饮此物罢了！”
“况且，以林相之能，离了大唐朝堂，在哪不能过得逍遥快活？”
“只是......只是我大唐，配不上林相这等治世能臣啊。”
尉迟恭此话一落，程咬金当即拍案而起，举起手中的酒坛。
振声说道：
“说的好！”
“是我大唐配不上林相！”
“我等就以此酒，敬林相远离这是非之地！”
秦琼也在此时，悄然拿起身边的酒坛。
三个大唐军中肱骨之将。
在这一夜，直接喝了个酩酊大醉，不知天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