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湖一边心想事情变麻烦了,一边叹了口气的时候。
他发现道路前方有个瞪着自己看的少年。他穿着非常普通的立领制服,相貌看来还很稚嫩,大概还在上初一或者初二吧。
手上还拿着没有收到袋子里、整支露在外面的木制球棒。
要说的话,看起来是个家教不错的认真初中生;但从他的视线跟握在手上的球棒,可以明确感受到对于自己的敌意。
吴湖实在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会让这种少年怨恨自己。
少年笔直地朝这边走来,视线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请您小心,有个可疑的家伙!」
应该是叫阿福的老婆婆这么大叫。太慢了吧!少年已经走到这么近的位置。
虽然为时已晚,但老婆婆们仍站在少年前面,阻挡少年的去路。
「小兄弟,你明知这位是吴湖殿下,还敢如此无礼吗!」
「姐姐的仇人——」
将球棒架在正面的少年,用像是挤出来的声音这么说道。
「你该不会是露都的弟弟吧?」
少年点了点头。这么说来,长相确实有几分神似。
「露都还好吗?」
吴湖尽量试着开朗地问道。
「怎么可能会好啊!她还在住院!」
少年用快哭的声音大叫。
「原来如此,你是来报仇雪恨的啊。吴湖殿下,这里就交给我们。」
一名老婆婆勇敢地用手制止吴湖,催促着我他退后。
「你们就是吴湖四天王吧。」
「咈咈咈,你说呢?」
这推测太奇怪了。眼前只有三名老婆婆,为什么会判断她们是四天王?
看来弟弟也跟姐姐一样,似乎在最基本的地方有些脱线。
「哎,你该不会是打算用那支球棒殴打我们吧?」
少年点了点头。
「关于令姐的事,我们之间确实有许多误会;但我想只要好好沟通,你一定可以理解的。怎么样呢,要不要稍微聊一下?」
少年握着球棒的手些微地颤抖着。他感到害怕。感觉只要用说的,应该足以说服他才对。为了避免老婆婆被球棒殴打,也应该这么做。
「少啰唆!没什么好说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可以报给邪神的名字!」
「哎呀?你打算连名字都不报上,来阴的吗?那样也算是勇者的儿子吗?」
一名老婆婆这么挑衅着少年,还真是好战的老婆婆。
「……AAAA。」
「咦?」
「我叫欧阳AAAA。不行吗!」
很明显地是随便取的!这根本是爸爸懒得输入儿子的名字吧!这名字一点干劲都没有!
「这样啊……那么欧阳。」
结果,吴湖还是决定用姓氏称呼他。
「我跟露都之间确实发生过很多事。因为情势所逼,也曾经互相决斗过。但在最后一刻,我们都互相使出全力之后,便萌生出类似友情的不可思议感情。」
「你骗人!姐姐在病房几乎是每天都把你骂得一文不值!」
露都那家伙……虽然自己是随口胡诌,但他还是有一丁点期待,说不定在理论上真的会萌生出友情。
「这、这样啊。」
「多说无益。身为勇者铺欧阳的一族,我无法原谅你!」
AAAA用僵硬的动作挥起球棒。
「慢、慢点。真的好吗?老人家会受伤喔。身为一个勇者,可以对弱小的老人家挥舞那种危险的东西吗?」
「……」
「你先冷静下来,聊一下喜欢的食物,让我们加深彼此的友谊吧。」
虽然吴湖也不太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总之得让他先把球棒放下来才行。
「……汉堡排。」
AAAA像是在喃喃自语似地答道。
「汉堡排很好吃呢!果然少不了这道菜呢。」
虽然有点虚假,但吴湖仍试着夸张地接话。
没问题的。关于食物的话题,应该是无论哪种人都能聊开来的最强话题。
「姐姐做的汉堡排最好吃了……」
不、不妙。吴湖连忙改变话题。
「这、这样啊……那,你有什么讨厌的食物吗?」
「……籽。」
「籽?」
「在吃饭的时候,家人会端出奇怪的籽,说是会变聪明而且运气会变好。」
AAAA的表情扭曲了起来。似乎光是回想,就会感到不舒服。
「那很苦。非常苦……不但没有效果,而且只要一吃那个籽,晚上就会做讨厌的梦。」
「那是不是不太妙啊?该不会是毒品之类的吧……」
「最近爷爷异常地想要籽。他说要是没有籽,身体就会开始颤抖……」
「那、那很不妙喔。别让他继续吃比较好吧。到医院挂号看一下吧?」
「……说得也是呢。」
「虽然身为邪神的我这么说也很怪,但如果我帮得上忙……」
「有漏洞——!」
不知是阿福还是阿雪还是叶卡捷林娜的其中一人忽然这么大叫,然后将羽毛球的球杆朝AAAA挥了下去。
「啊呜!」
球杆重重地击中了AAAA的侧腹,他看来一脸悲伤地当场蹲了下来。
「漂亮的触击!」
「刚刚那记滑击相当精采呢。」
老婆婆们用吴湖不是很懂的羽毛球用语,赞赏着刚才的突袭攻击。
「大哥哥……原来你是骗我的。」
AAAA看似痛苦地边喘气边说道。
「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无所谓。是我不该掉以轻心,竟然会对邪神敞开心房……」
「不愧是吴湖殿下,手段肮脏。」
不知是阿福还是阿雪还是叶卡捷林娜这么说道。
「竟然可以让仍然纯真的少年以为彼此变成朋友了,再狠狠给对方一击。」
给对方一击的是你吧,但自己甚至没力气找借口。
「大哥哥……即使打倒我一个人,仍然会出现第二、第三个我,总有一天应该会打败大哥哥吧……勇者是不灭的……」
AAAA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用仿佛快消失的声音这么说道。
他们是有规定无论如何都得说出这句话才行吗?
「那个,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AAAA没有回答。他没有回头看这边,只是用踉踉跄跄的脚步消失在人群之中。
残留下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罪恶感。
仔细一想,是对方想要取自己性命。明明如此,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吴湖打从心底祈祷,希望露都没有其他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