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醉,东方鱼吐白之际,
纱帐中的少年才悠悠转醒,
“我超欧阳询,我特么居然能醉酒?”
醒来第一句便问候欧阳询,
张华头疼欲裂,喝断片的记忆从脑海中悠悠闪过,
只记得自己面对数十号人趾高气扬仿佛天下人都是垃圾一般,说的什么全然不记得了,一去想就痛得不行。
“醉酒误事,醉酒误事矣。”
张华苦涩不已,
生怕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不利于躺平划水的苟命生活;
随即,
他愣了,伸手摸了摸纱帐,我家啥时候有这玩意——?
赶紧摸了摸胸以及下面,还好还好衣服尚在还很整齐,没被人白嫖,
然后,
他就注意到了不远案几上爬着睡的正香的一位绝色丽人,年纪约十五上下,雪肌玉肤,倾城绝色,此时安详的睡颜上嘴角处露出一丝晶莹,
“嘶~~不会吧?”
宁远公主!
张华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会是这么个大麻烦?
我超,
我和公主睡了一晚上,
不不,是我睡床上她睡地下,
不不,睡到一处了还有什么分别——啊不对没有睡到一处,是睡一间房间,
张华一脸崩溃,
反正传出去公主的名声就毁了啊,
魏晋南北朝就算风气开放,男女无大防,但这也明显超越了界限,
“宁远公主,宣华夫人。”
“嘁~~麻烦,远离。”
以躺平为目的的张华,
脑子抽了才去招惹注定作亡国奴的南陈皇族,
跑路,
少年下定了决心,轻声轻脚的下床绕过桌子,移动到门前,正准备打开时——忽的门由外打开了,一个熟悉的穿着襦裙的娇憨少女一见他便喜道:
“梅公子,你醒啦?”
“太好了,鸢儿以为还要好些时辰呢。”
与少女喜形于色相比,
张华只剩木然,
而桌子上睡姿不雅的公主,也睁开了迷蒙的双眸;
……
跑路失败,张华坐在床上,
两个少女好奇的盯着他看,视线好像描摹着他的五官,视线异常火辣;
张华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帅到一定程度了,可最好不要被宁远公主看上啊;
一想到牛了杨坚的女人,他就不寒而栗;
“公主,为何这样看着在下?”
“梅公子是神人。”
宁远公主不假思索的答道,不知道为什么。
就好比黑暗世界照射进来的那曙光,
历经昨晚一夜,那清俊少年指点江山的身影恐怕一生都不会从心底抹去;
他,就是宁远一直在期待的人;
女孩心底升起一抹暖意,
“对梅公子是神人,我都听说了,现在整个公主府都讨论着您呢。”
鸢儿进而补充,
完蛋~~~
这两人病的不轻,
张华心一沉,
“公主,昨晚晚宴在下不胜酒力,有没有说过什么大逆不道,冒犯君上之语——”
大逆不道,冒犯君上?
宁远眨了眨清澈的瞳孔,
轻笑两声,声音如鸢啼凤鸣,清脆而又不失婉转柔和:
“大逆不道,倒是有呢。”
完犊子,
张华面色不变,内心慌得一批,准备跑路出江南吧,
“不过倒是没有冒犯君上,而是冲撞了公主~~~”
美人近在咫尺,笑语盈盈;
而张华丝毫不为所动,内心如一块冰,扯开嘴角:
“冲撞?怎么个冲撞法?”
公主羞于启齿,别过脸去;
侍女鸢儿代之挑明,
“哼梅公子,你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表达了对公主的倾慕之意,希望尚公主呢。”
我尼玛,
张华嘴角狂抽,心里在哀嚎,
累了,
毁灭吧!
尚公主?
当个驸马——到时候陈灭了,以期能破镜重圆吗?
张华心中无限悲凉,
这就不得不提一个典故了,而且与眼前之人很有关系~~
她的姐姐,乐昌公主!
乐昌公主与驸马徐德言伉俪情深,恩爱甚笃;然而隋灭陈后,皇亲国戚皆被俘,而乐昌公主就被杨坚赏赐给了重臣杨素为妾;
杨素既敬乐昌公主之才,又欣赏其色,异常宠爱,专为其建造豪宅;
可是,
乐昌公主心全在前夫身上,陈亡之前驸马徐德言早就有预感,两人执手相看泪眼,
“他日必以正月望日卖于都市,我当在,即以是日访之!”
徐德言将铜镜一分为二,各执一半,相约若公主将半块镜子拿出去卖,徐德言咫尺天涯亦会赶到,以期夫妻相聚;
陈亡后,
徐德言果然颠沛流离,千辛万苦的从建康爬到长安的市集,果然见到有人再卖一破铜镜:
标价奇高,无人问津;
谁也不会花重金买这么个垃圾,可徐德言知其意,感动得热泪盈眶;
乐昌公主知徐德言尚在人世时,
放声大哭,终日容颜凄苦,水米不进;杨素见公主容颜憔悴,再三盘问,乐昌公主才如实相告;
尼玛!
杨素当即被两人真情打动(?),邀来徐德言与乐昌公主见面(?),见到两人抱住痛哭,遂让乐昌公主赋诗一首,乐昌公主说道:
“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
“笑啼俱不敢,方验做人难。”
于是绿帽男杨素秒变月老,决定放二人团聚,并赠送财物让他们夫妻回归故里,相携相伴!
越国公大度,成就成人之美的美谈;
乐昌公主与徐德言,也成就破镜重圆的美谈;
双赢的大团圆结局呢,
可怎么看,
都有点怪异~~
……
少年愣神,
“梅公子,梅公子?”宁远公主轻呼,
张华回神,复杂的盯着眼前的丽人;
既然号称皇族第一美人,必然比姐姐乐昌公主还要娇美,
可惜啊,他可不想当徐德言第二;
而杨坚,也不是成人之美的杨素;
敬而远之,
保持距离,
张华冷淡的往后挪了挪,
“除了冲撞公主?在下应该没说别的胡话吧?”
是拒绝的意味,
聪慧异常的宁远公主,察觉到这短短几秒的变化,
好看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哀伤,也恢复了公主应有的尊荣,
“舍此之外,梅公子抨击了美人祸国——”
吓,
我尼玛,
张华双眼一黑,
讷讷道:“我该不会是说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之类……”
极限作死,张华你个蠢蛋,
以后再喝酒,
就紫砂吧!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宁远公主心神大震,
一把凑上去捂住了少年的口鼻:“公子慎言,《玉树后庭花》是皇兄亲手所作,岂是靡靡亡国之音!!?”
宁远公主很凌厉,瞄了一眼鸢儿,鸢儿后知后觉睁大瞳孔捂住了口:
“公主放心,此言绝不会传入第四人耳中。”
然后狠狠的剐了张华一眼,
不要命辣,
这都敢说?
虽然很多人预测会亡国,但你别说出来好吧,更不要说玉树后庭花导致亡国,那不是说陈叔宝是亡国的罪魁祸首吗?
张华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才发觉宁远的秀手还捂着他的口,
芳香扑鼻,
旖旎顿生,
宁远收回了素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公子放心吧,只是作诗以讽高纬因冯小怜亡国,切忌不要触怒皇兄和贵妃。”
这样一说,
张华总算心里有个底了,
“梅某,承蒙公主照顾了。”
张华由衷的赞道,不论是蹭饭还是醉酒还是此次警醒,欠了公主一个好大人情呐;
随后提出了离去,
“公子要走,宁远不会执意挽留的。”
美人淡淡的说道,
也没什么好的理由挽留,
随后,
宁远公主和鸢儿一起将张华送到门口,张华郑重的辞别,
“公主,很失落吗?”
鸢儿扯了扯宁远的宫裙,公主没有表现出来,但作为一起长大的鸢儿察觉到了公主的变化,
“嗯。”
宁远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昨宴会之上,梅公子就说她身份太敏感,
许是心存两人身份差距悬殊,一个公主,一个江湖散士,不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宁远看上的人,
岂能让这区区身份连累——
绝美的公主,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捏紧了指尖,
啪嗒,
唏律律,
马蹄声渐近,
一队高头大马的骑兵出现在公主府所在的大街上,领头之人高呼:
“琅琊榜首,江左梅郎——梅长苏何在?”
“陛下命我将你带与殿上,速速准备,切莫耽搁了朝堂诸公时间。”
(大哥们看的话吱一声啊,一直单机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