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静静看完了耳靥戏曲的全部内容，对于台上的那名戏痴，莫语不能给出怎样的说法，始终面带微笑。
耳靥在戏与曲这两方面的天赋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的表现极具张力，与前面两场戏的青涩大有不同。
这样的戏注定会让人沉迷，而对于会看戏的人而言，莫语能够感受到耳靥的苦恼。
戏到极处，无戏可演。
耳靥有最极致的演绎技巧，却缺少一个能够惊心动魄的剧本。
于是莫语率先离场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戏院，而后去到了红猎馆的后院，等待耳靥回来。
戏幕落。
有人沉迷往返，有人若有所思，更有人露出一抹怅然若失的神色。
耳靥坐在梳妆台前面，平静地用冷水洗去自己面容间的妆容，又仔细看了看镜中的人，露出了一丝惋惜。
曲终人散，此地恢复了冷清，外面乌云连天，是要下雨了。
耳靥回到了自己院子里面，莫语正在他的桌边持笔落墨，腕如惊龙，写着什么东西。
“小师弟是想要做一名文人墨客么？”
莫语淡淡道：“给师兄写一个剧本。”
“师兄表现戏曲的功力十足，但缺少一部适合你的剧本。”
“让人惋叹。”
耳靥微微一滞，然后赞道：
“妙啊。”
“师弟好眼力。”
莫语手腕不停抖动，墨迹愈多，嘴上很是认真地说道：“我这一篇金刚葫芦娃之喜太郎爱上熊二霹雳金刚兽旋转跳跃它闭着眼之快乐风男的星辰变，一定会让师兄满意。”
耳靥愣住。
纵是他听力极佳，但也愣是没能听懂莫语究竟在说什么东西。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是合在一起之后他就傻了。
“简单点，师弟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我只是个演员，叙述就平淡些。”
莫语清了清喉咙，说道：“大致的意思就是狼山坡和雏鹰呆之间的爱情故事……虽然比较简单，但是剧本本身却很有张力。”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师兄可以在故事的上面加以自己的改良，而后表现出来。”
听到了莫语的叙述，耳靥眼前一亮。
他很喜欢那句话。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耳靥喃喃自语，莫语怀里的安红豆竟也有几分出神。
“这样的男女之爱，恐怕世间少有。”
“正因为世间少有，所以才更让人惋叹，更觉得珍贵。”莫语说道。
“戏就是戏，它来源于生活。”
“一个好的剧本，既不能够完全超脱于人们周遭的生活，也不可一律照搬，适当的艺术夸张化能够增加戏曲的感染力。”
耳靥闻言陷入了沉默，眉宇之间是认真思考的神色。
世间有些东西不似修行，没有明确的实力区分，概念模糊。
艺术便是其一。
饶是耳靥功参造化，也只是一名艺术途径上的佼佼者。
他喜欢这个，便用心去钻研。
至于修炼……耳靥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修行过了。
“询问师兄一件修行上面的事情。”
莫语落笔，将狼毫笔放在了石桌上面。
耳靥抬头，目光微动。
“师弟请讲。”
“怎样在无人为作用下让气海的灵力定型？”
莫语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希冀。
自从十四年前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莫语就知道耳靥很强。
至少在修行这一方面，他能够解决大部分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耳靥思虑了一阵子。
“我有方法，但是这个方法你没法用。”
“不过……”
凡是都有一个‘不过’，它的出现，让莫语眼神一亮。
“关于这个问题，小狄子应该能够帮你，他的手段可比师兄多得多。”
“我和老大研究这些事情很少，对修行也不是很感兴趣，算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耳靥此话一出，莫语怀里的赤狐差点忍不住抬起屁股送他一个屁。
偏偏装逼的人是耳靥。
而且更让安红豆无语的是……她知道耳靥说的是实话。
这让她这样被许多妖族誉为不世天才的狐狸怎么活？
简直太特么打击狐狸了！
莫语闻言翻了一个白眼，问道：“小狄子又是哪路神仙？”
耳靥摇头晃脑，温声道：“你可不能叫他小狄子，他是你三师兄，叫做狄子。”
“现在是大夏的国师。”
莫语略显吃惊，对于自己的师兄竟然会做夏皇的走狗而感到惊讶。
“其实就是一个积攒功德的过程，大夏这块土壤之上，我和小狄子平分功德，也算是在保护夏国。”
耳靥饮一口茶，语气颇有一些混账。
“挣功德嘛，低低头……不寒掺。”
莫语恍然。
“敢问师兄，功德……有什么用？”
耳靥想了想回道：“其实……好像也没什么用。”
刺啦！
赤狐磨了磨自己的尖牙，似乎觉得牙痒痒。
莫语也是忍俊不禁，他发现自己跟耳靥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功德对我这样的人算是没用，但是对小狄子还算是比较有用的。”
“他要登临仙帝之位，需要海量的功德，否则日后天地不认，上苍不许。”
随着耳靥说话越发的高深，莫语眼前似乎铺开了一篇瑰丽的画卷。
“仙帝……很强么？”
“不清楚，应该很强吧。”耳靥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似是而非的内容里面还带着肯定的语气。
就好像他见过仙帝一般。
莫语沉默了稍许，而后对着耳靥拱手道：“多谢师兄解惑，我去找三师兄了，改日再来叨扰。”
“事关修行，我已经有一些迫不及待。”
耳靥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莫语先前写下的剧本上面，意味深长地回道：“其实应该我谢才对。”
“行了，你去吧，随时再来。”
莫语带着安红豆离开了红猎馆，一进入长安街，安红豆就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莫语，很是愤愤不平道：
“主人，功德有用，有大用！”
莫语见她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受刺激了？”
赤狐嘤嘤数声，那头轻轻蹭着莫语的胸口，像是受了委屈。
少许之后，她才开口道：“修行五境过后，无论是妖还是人，都会面临圣道与仙道的抉择。”
“前者只需强大的实力，一往无前。”
“而后者则需要靠着海量的功德修行。”
莫语轻轻抚摸她毛茸茸的头颅，疑惑道：“有差别么？”
安红豆点点头，微微合眼，表情很是享受。
“一般而言，同境界下的仙道人物，要比圣道人物活得更久，实力更强。”
“不过因为积攒功德是一个十分缓慢的过程，所以仙道的修炼周期要比圣道更长，提升境界也更难。”
“理论上来讲，只要功德足够，没有修行也能成仙，只是这种例子没出现过，也仅仅是理论而已。”
莫语闻言笑道：“看来二师兄是修炼的圣道了。”
安红豆睁眼，迟疑片刻后道：“无论修行的是什么道，耳靥恩公境界是极为高深的，很可能已经到了七境，甚至……”
安红豆没敢再说。
无论是七境之后，还是耳靥此人，都是强大得让人绝望。
她已经失去了判断的权力与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