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北镇抚司。
在皇都长安城内。
有马匹代步，从洛家集进城至镇抚司，不消半个时辰。
李牧风是这里的常客。
自从洪卓权见识过他医术后，想方设法将其拉拢到锦衣卫。
成为一名军役郎中。
大商王朝对于百姓赋税，有两种收取方式。
要么支付一定钱粮。
要么执行徭役。
先前李牧风怕麻烦，一直缴纳银钱充当赋税。
在洪卓权苦口婆心相劝，拍着胸脯保证后，才充当了锦衣卫的军役郎中。
“小先生，你大可放宽心。”
“锦衣卫军役郎中，只是事急从权，别人不知道，我老洪能不知道小先生本事吗？”
“医道圣手，医术通神！”
“美中不足的是，小先生乃祖传医术，并未在太医院进修过，名声难免不及那些名医。”
“小先生你若信我，便暂时屈尊，等我老洪上下活动活动，必能举荐小先生你进入锦衣卫疫病司。”
“正七品的医士身份，绝对没跑！”
“获得官身后，自然名利双收，还多一份官方俸禄，岂不两全其美？”
就是这么一番口沫横飞的保证，李牧风才答应了洪卓权。
主要是能傍上锦衣卫这尊庞然大物。
锦衣卫权势滔天，当初李牧风武学不入流，可以倚仗其自保。
如今物是人非，李牧风一朝入宗师。
整个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加起来，或许都没有一尊宗师大佬。
力量方面的庇护已然失去作用。
但获得官身，对李牧风还有一点点吸引力。
拥有官方身份后，很多事做起来也方便。
这件事情，洪卓权已经运作的八九不离十。
“吁！”
李牧风拉停坐骑，在镇抚司前翻身下马。
门楼斗拱飞檐，两侧矗立合抱粗朱漆立柱，整个门牌楼恢弘大气。
门前还有四个站岗的锦衣卫小校，腰间按着绣春刀，威武昂扬。
洪卓权五大三粗，一身银白色飞鱼服彰显百户身份，早早立在台阶上，翘首期盼。
见李牧风下马，一步跨下台阶迎上来。
虬髯遮不住满面春光，哈哈大笑：
“哈哈哈！小先生，总算把你盼来了！”
洪卓权拉着李牧风胳膊，一副邀功嘴脸：
“先前答应小先生的疫病司名额，咱老洪已经办妥。”
“薛千户也很支持这件事，小先生随我来，登记造册之后，便正式成为锦衣卫疫病司一员。”
薛千户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
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前段时间闹疟疾，忽冷忽热，打摆子盗汗，整个人已经虚脱。
若不是李牧风出手，薛千户已然体验到中年丧子的悲痛。
一位千户的话语权，相当沉重。
各种手续自然一路畅通。
洪卓权和薛千户，都不是傻子。
锦衣卫虽然在民间威名赫赫，看起来不可一世，实际上干得却是刀口舔血的勾当。
巡查缉拿江湖人士，整日刀兵相见，负伤流血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武学修为再高，负伤中毒后，也需要大夫处理诊治。
疫病司在锦衣卫内部，地位极高！
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绝对是最大保命本钱。
与刀剑为伍的锦衣卫，深刻理解这个道理。
至于是否太医院进修过，名门正统医术传承，大老粗们根本不在意。
赤脚郎中怎么了？
能救命的，就是好郎中！
所以洪卓权才不遗余力，想把李牧风拉拢进锦衣卫。
他这条命，实际上就是李牧风从黄泉路上给拽回来的。
“小先生，今年你已满十八岁了吧？”
“及冠之年，不知道有没有心仪女子呀，若是小先生看上哪家姑娘，尽管跟我说。”
“咱老洪别的本事没有，帮小先生你上门提亲，操持婚嫁，还是没问题的。”
李牧风无语，嘴角抽抽着，连连拒绝：
“多谢洪叔好意，我年纪尚幼，暂时没有这方面打算。”
洪卓权瞪大牛眼，拍了拍他肩膀，不可思议道：
“十八岁可不小了，老洪我十八岁的时候，女儿都出生了。”
“对了，你看我闺女小慧怎么样，她跟小先生你同岁，如今待字闺中，她倒是很中意小先生你的。”
李牧风冷汗连连。
洪卓权宝贝女儿怕不是得有小两百斤，真正的千金啊！
“洪叔，你莫开玩笑，小慧那蛮横脾气，我真的吃不消。”
洪卓权哈哈大笑。
他当然知道，自家女儿配不上李牧风。
但还没死了保媒拉纤的心，若是包办了婚姻大事，攀上亲戚关系，才算彻底绑定了李牧风。
两人穿廊过户，经过一个大演武校场，穿过右千户所驻地，来到疫病司位置。
刚一进门，就听到正房大厅里吵闹之声。
“这件事凭什么办不了？”
“我这里有韩千户手谕，疫病司也有医士名额，凭什么不给登记造册？”
进屋一看，是位银白飞鱼服百户，正在跟疫病司的医正拍板较劲。
桌案拍得震天响。
他身侧侍立着一个中年瘦弱郎中，面相阴柔，偶尔咳嗽。
疫病司的医正，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头。
这老头把下巴颏一抬，捻着山羊胡子，不紧不慢道：
“余百户，我看你是长本事了，敢在我这里耀武扬威。”
“你就能保证，始终平平安安，不需要我疫病司救治？”
听闻这话，那余百户面容一僵。
火气登时无影无踪，声音也矮了一截，讪讪道：
“孟老医正，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我手续齐全，孟老您却不给办理，我总得知道缘由啊。”
刚好李牧风二人进门。
孟医正老眼一亮，带着笑意指了指李牧风：
“也没什么原因，只不过疫病司目前只有一个名额，我已经答允薛千户，让这位小李先生入职。”
“若是再多一人，难道你给发俸禄吗？”
余百户登时涨红了脸，力争道：
“孟老医正，薛千户是千户，难道韩千户便不是千户吗？”
孟医正倔强脾气上来，小老儿瞪大眼睛，挥手驱赶余百户二人：
“走走走！你二人赶紧滚蛋！”
“千户也只是推荐，录用何人进入疫病司，乃是医正我的权力！”
余百户不敢与孟医正动粗，在老人拳头下连连遮掩。
狼狈退出屋去。
李牧风注意到，这余百户暗地里瞥向自己目光，十分不善。
明显是对其挤占名额，怀恨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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