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走出简陋的实验室，来到卧室。
妮妮静静的躺在床上。
父亲的到来，没有吸引她的任何目光。
几个小时前，林默给妮妮打开了电视，播放着猫和老鼠的动画片。
这部动画片，曾经是妮妮的“最爱”，在看到一些画面时，妮妮的瞳孔和四肢会伴随剧情产生变化。
而今时，妮妮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只是偶尔扫了眼动画片一眼，然后趴在床上，亦或者起来无意识的走动。
小茶几桌上，摆着一块精美的小蛋糕。
但妮妮动都没动过。
因为……
没有林默喂她，妮妮连“饿”是什么，都不懂。
看着妮妮沉默，发呆的样子。
林默鼻子一酸。
他颤颤抖抖，举起那支超级辅酶A注射液。
“妮妮……”
“乖！”
无数次挣扎后，林默选择了为妮妮，进行了第一次“超级辅酶A”的注射！
当注射液通过静脉滴注的方式，进入妮妮体内后。
林默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瘫软在地上。
不是被逼到绝路！
谁会这样做？
林默在心中宣泄着几欲崩溃的情绪。
随后咬紧牙关，鼓足勇气，看向面前，呆呆眨眼的女儿。
心中无限紧张！
祈祷着世间一切神灵!
妮妮！
我的女儿！
千万要好起来呀！
林默泪流满面。
……
每一个小时。
林默都在紧张的关注妮妮。
同时，用一些市面上能够买到的医学仪器，来记录妮妮的心跳，体征等等。
这一刻。
林默很恐惧。
尽管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预测，用精准的科研数据，确定了超级辅酶A的安全性！
可若不是走投无路。
他怎会让妮妮用自己研制的药物？
幸好……
在第一次注入“超级辅酶A”后，妮妮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的状态。
一天后。
林默正在喂妮妮吃饭。
这些年在他的耐心教导下，妮妮勉强学会了用饭勺吃饭。
前提是把饭菜帮妮妮舀好，她会一口一口的放到自己嘴里。
今天。
林默给妮妮炖了胡萝卜烧牛肉，还有营养搭配的各类素菜。
“妮妮，多吃点。”
林默高兴的说道。
妮妮吃了几口牛肉，开心的咀嚼着。
一边拍着小手。
林默顿时更激动了。
直觉告诉他，超级辅酶A有用！
……
两天后。
林默带妮妮去医院，坐了一套生化检查。
病情没有任何变化。
妮妮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
但日夜和妮妮相伴的林默，还是察觉到妮妮的一丝转变。
妮妮的眼眸里，渐渐有了光。
灵动的光！
林默注意到，妮妮偶尔会被外界的动静所吸引。
比如窗外一只喜鹊飞过。
妮妮的眼神会悄然变化。
又或者打开电视，播放动画片的时候，妮妮待在电视机前的时间，也开始长了。
一点点小小的变化。
对林默来说，都是好事！
“超级辅酶A，一定有用！”
林默信心大增。
一周后。
林默再次制备了几支超级辅酶A，随后按照每隔三天，滴注一次的计划，继续对妮妮进行用药。
……
三十天后。
林默为妮妮，注射了第十一次的超级辅酶A。
像之前一样。
给妮妮注射完超级辅酶A后，林默将女儿轻轻的放到床上。
“妮妮，爸爸出去工作了，你乖乖躺会哦。”
林默微笑低语着，将一只熊宝宝娃娃放到了妮妮身边。
妮妮看到小熊宝宝。
眼前一亮。
她仿佛很开心的抱着小熊宝宝，眼珠子转来转去的。
“爸爸，走了。”
林默笑了笑，转身离去。
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几百个分身来使用。
又要照看妮妮，又要兼职送下外卖赚钱贴补家用。
当然，更多时间，是花在了实验室里。
两个小时后。
林默跑了几个外卖单子回家。
打开房门，看到妮妮安静的躺在床上，林默只感觉浑身的疲劳都烟消云散了。
“妮妮，该起来喝药了。”
林默笑着走过去。
往常。
妮妮虽然听不懂林默在说什么，但都会动下身子，要么继续躺着，要么睁开眼。
毕竟。
小天使也有赖床气呢。
可此时。
林默走到女儿身边，推了她几下，妮妮没有一点动静。
轰！
林默脸色，陡然煞白！
下一秒。
林默吓得手脚冰凉，高声大叫：“妮妮，你快醒醒！”
“不！”
“妮妮，别吓爸爸！”
眼眶欲裂的林默，摸了摸妮妮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而妮妮整个人，发烫至极，竟是昏迷了过去！
“妮妮！”
林默大叫一声，二话不说抱起妮妮，就往屋外跑去。
一边揪心无比，怨恨自己。
“都怪爸爸，爸爸不该出去的，不该……”
林默咬牙，泪水狂飙，抱着弱小的身影，朝附近的医院跑去。
到了医院后。
医生第一时间上来观察。
“怎么回事？”对方询问。
“我女儿有神经退行性疾病……”
林默脸色苍白，只是不断重复着呢喃。
医生迅速检查一番，确定还有生命体征后，又瞧了瞧孩子的状况：“不行，这里仪器设施跟不上，马上送市一院！”
急救车，呼啸驶去。
半小时后。
宁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急诊部。
妮妮被推进ICU病房。
林默几欲崩溃，眼眶欲裂，满脸通红，颓然无力的倒在地上。
“不可能，不会这样的。”
“一切数据都经得起推敲，十一次静脉滴注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虎眼怔表态有明显弱化……”
林默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
十来分钟后。
几名白大褂走出来，皱眉道：“患者持续昏迷，无意识思考，发热明显……”
互相对视一眼。
主治医生张晓亮蹙眉道：“患者是神经退行性疾病患者，目前没有发现病变，难道是其他方面出了问题？”
“患者家属就在外面，要不问他看看？”
几名医生讨论一番，目光看向了林默。
而林默，这一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冲向医生，急迫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她还在昏迷当中，我们对她进行了各方面的检查，除了身体发烫之外，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患者却依旧陷入昏迷当中。”
张晓亮教授皱眉看向林默，问道：“怎么回事？孩子吃了什么东西吗？”
几秒后。
林默身躯重重一颤，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超级辅酶A注射液。
“我给孩子，注射了这个。”
林默咬紧牙关，仿佛用尽浑身力气。
“这是什么？”
张晓亮教授接过一看，当看到注射液瓶上没有任何商标和医学批号后，瞬间脸色大变。
声音一提，失声斥问：“哪里来的？”
“我……自己研究出来的。”
林默泪如雨下：“孩子出事前，我给她打了这个！”
“什么！”
“糊涂！”
“荒谬！”
听到林默回答。
ICU病房门前的过道，几名医生都惊呆了，集体失声。
张晓亮教授猛地脸色通红，瞪大眼珠：“你怎么当人家父亲的？你自己研究药物给女儿注射？”
“给孩子打没有审批过的药物，你……你这是草菅人命！”
张教授气得破口大骂，恨不得一巴掌盖在林默头上。
“她还那么小，你……你怎么舍得！”
众人亦是震惊，集体怒吼。
林默没有做任何解释，他只是呆呆的伫立在原地。
“哎！”
张教授扶了扶眼睛，急声道：“我马上送去做药理分析……希望来得及。”
跟着朝一边的护士猛喝道：“报警！”
小护士脸一白，连忙拿起电话。
而这一切。
林默宛若未闻。
他只是，深深的朝张晓亮教授和其他医生，鞠躬一礼，声泪俱下：“求求你们，救救孩子！”
“你糊涂啊！”
张晓亮叹了一声，转身走进急救室。
十五分钟后。
两名执法人员赶到现场。
“怎么回事？”
秦东精芒闪烁问道。
“是他。”
小护士指着呆杵原地的林默，义愤填膺道：“这个家长太荒唐了，他女儿得了绝症，他居然自己研制药物，还给孩子注射了。”
“现在孩子在急救室抢救呢。”
“什么！”
秦东从警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案例。
特别是听到小女孩才五岁时，秦东脸色一冷，走到林默身前。
掏出手铐，将林默铐上。
同时声音冰冷道：“为人父母，你怎么下得去手？”
此时。
秦东心里，已经觉得，这是一场悲剧！
女儿绝症。
父亲无以为力……
所以，这是亲手……
他不敢想下去。
只觉得满腔怒火憋屈，无法理解！
“不管什么理由，你都不能这样做。”秦东咬牙切齿：“你女儿若是出事，你最少要坐十年牢！”
林默依旧呆呆的。
没有作任何反驳。
泪水。
流淌满面。
“怎么办？”
一旁同时小李叹道。
“孩子还在抢救，先把他拷回局里。”
听到这句话，林默陡然回过神，心急如焚道：“警官，我求求你，让我在这里陪着妮妮，我要等妮妮醒来……”
“现在知道疼惜孩子了？”
秦东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规矩就是规矩……”
“叮！”
就在这时。
抢救室病房的大门，突然打开。
张晓亮教授，和几名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走了出来。
张晓亮满脸的惊讶，还有一丝不解。
“妮妮！”
林默激动的冲了过去。
只是一眼。
林默整个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移动病床上。
妮妮缓缓睁开美丽的眼眸，那纯真可爱的面容，如瓷娃娃一般动人。
“医生，这是？”
秦东走过去，询问道。
“太奇怪了！”
张晓亮呢喃不断：“病人……她自己醒过来了……”
“啊？”
众人闻言，都是愣了一下。
前一秒。
不是说，孩子还在抢救吗？
众人正纳闷的时候。
病床上。
妮妮突然静静的看着林默。
林默心中。
猛然一颤！
视线中，妮妮那纯净无暇的目光，直直的和林默对视在一起。
宛如一个世纪般。
“粑粑……”
妮妮咬着牙齿，仿佛用了很多力气，努力的张口。
许久。
“粑粑……不哭……”
妮妮两眼汪汪，努力的想要伸出自己的小手。
轰！
如晴天霹雳！
张晓亮教授和其他医生护士们，集体石化！
林默呆住。
一连窜泪水从他的脸上无声的滑落，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泪水不停的往下流。
妮妮……
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