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府。
刘备入蜀后,立即实行盐铁专卖制度,将这两大产业直接国有化,禁止私人参与其中。
控制住铁,就能控制住民间的武器、甲胄以及货币。
控制住盐,国家的最低赋税就能得到保障。
国家主动去收税,不仅要耗费人工,在交通不便的古代效率还很低。
尤其是南中地区的蛮人,朝廷要对他们征收赋税难如登天。
但有了盐就不同,不管你是谁,想要健康活下去,那就必须摄入盐分。
只要将赋税加在食盐的单价上,朝廷就不用收税,反而是百姓求着朝廷买盐巴,如此就能轻松收到赋税。
南中的蛮人每次来买盐巴,都相当一次缴税。
而且还不用朝廷派人去收取,而是蛮人主动出来采购,大大节省了人力成本。
“下官拜见殿下、君侯、小姐。”
三匹小滇马停在盐府门前,典盐校尉亲自出来迎接。
别看诸葛瞻、诸葛果、刘萱年纪小,但架不住身份地位高,他这个小小的典盐校尉可得罪不起。
诸葛瞻没有下马,拱拱手说道:“带我们去盐井看看,见识一下如何制盐。”
“喏。”典盐校尉连忙答应下来。
蜀中有大量的盐井,不过目前并未全部开发。
先秦时期的巴国、蜀国,就是靠着卖盐起家立国,蜀中的盐资源非常充沛。
但煮盐需要消耗人力,而蜀汉小国寡民,人口本来就少。
大量的人力去煮盐,相应就会减少耕种的人力。
简而言之,盐巴产量上去了,粮食产量就会下来。
而且盐巴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缺货,曹魏和东吴都能出产,蜀中产盐也没销路,只需满足自身消耗足矣。
在典盐校尉的引领下,众人很快来到一处盐井处。
工人们从盐井当中汲取卤水,然后将卤水放入锅中大火熬制,等把水分全部熬干净后,留下的结晶体就是盐巴,没有任何工艺可言,整个流程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看着大锅内的黄褐色晶体,诸葛瞻不由问道:“宫中的贡盐如何做出?”
“也是这么做出来。”典盐校尉答道:“从这些盐巴中,挑选出相对纯净的颗粒,就是宫中所吃的盐巴。”
同样没有什么特殊工艺,怪不得产量少,只能供应皇室用度。
这么一大锅盐巴,总归能够找到几粒相对洁白的盐粒,日积月累供给皇宫不成问题。
“来,按照我的办法制作一次。”诸葛瞻冲着侍卫挥挥手。
几名侍卫见状,很快抬过来一些器具装置。
“汲取卤水,倒入这个桶内。”诸葛瞻开始指挥工人。
工人闻言从盐井中提上来一些卤水,这正是制盐的原材料。
在诸葛瞻的指点下,工人将卤水倾倒入指定的木桶中。
这个木桶乃是一个过滤桶,最上层是一层鹅卵石,然后是一层石子,紧接着是碎石,再往下是沙层。
这还没完,沙层下边先是纱布,最终还有一层丝绸。
层层过滤后,从木桶的最下方流出过滤后的卤水,接入另外一个干净的木桶内。
相比于刚从井下打上的卤水,过滤后的卤水就显得非常清澈。
最终,过滤出一小桶清澈的卤水。
这次是实验,诸葛瞻也没在分量上有什么要求,一小桶足矣。
当即发话道:“弄个小锅来煮。”
众人一阵忙活架好小锅,在诸葛瞻的指挥下,又将另外一个装置放置在锅上,这是一个蒸馏装置。
以诸葛瞻的估计,过滤卤水并不足以彻底除去食盐的苦涩,相对能够降低一些。
想要弄出类似后世的雪白食盐,必须进一步提纯。
“控制火候,不要用猛火,中火即可。”诸葛瞻又道:“等锅烧开后,开始往那节竹筒上浇冷水,不能停,要一直浇水。”
在众人的忙活下,蒸馏装置开始往外滴出液体。
等到锅中过滤卤水熬干后,只留下少量的结晶体,呈现出淡淡的黄色。
“小君侯妙啊!”典盐校尉看着锅中的残留,惊喜道:“用此法制盐,贡盐就能量产了!”
“呵呵。”诸葛瞻哑然失笑,“那些是留下的杂质,品相更好的在这儿呢。”
众人顺着诸葛瞻的手指看去,指着的正是蒸馏得到的卤水。
“还能更好?”典盐校尉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锅中残留的盐巴,已经是贡品级别的食盐了,更好的盐巴是什么样子,他根本无法凭空想象出来。
“再取来一口干净的锅,猛火将这桶卤水熬干。”
工人们登时来了兴趣,又找来一个小锅,将蒸馏过的卤水倒入其中,加大火开始熬干水分。
等到锅烧干后,水分全都蒸发消失,掀开锅盖的一瞬间,众人全都面面相觑。
锅中留下的盐巴整体呈现出雪白,微微泛着淡青。
诸葛瞻稍加思索,明白这应该是卤盐的特质,卤水和海水提炼出的盐巴并不完全相同,这应该就是后世的青盐。
伸出手指在锅中蘸了些许盐巴在指尖,送入口中品尝一番,咸鲜味瞬间在舌尖绽放,充斥整个空腔的味蕾。
跟黄褐色带着苦涩的食盐比起来,青盐带来的味觉享受实在太美妙了。
“都尝尝看。”诸葛瞻笑呵呵道。
众人纷纷用手指蘸了些许食盐,就连诸葛果和刘萱两个丫头,也凑热闹弄了一点尝了尝。
“哇~没有苦味唉!”诸葛果兴奋道。
果果是经历过苦日子的女孩,以前诸葛家吃的都是黄褐色的食盐,她自然知道两者的区别。
“好像要比贡盐的味道好些。”刘萱咬着指尖,歪着小脑袋说道。
刘萱金枝玉叶,从小吃的就是贡盐,感受就没那么强烈,但也能感觉出细微的差别,毕竟贡盐也有微微的淡黄色,无法与青盐相提并论。
“好东西!”
“这才是真正的盐!”
“一点都不苦,单单就着这种盐巴,我就能吃三碗白饭!”
工人的反应更加强烈,他们因职业原因,本就与食盐接触最多,故而感触最深。
“神了!”典盐校尉看向诸葛瞻的眼神变了,充满了惊喜和敬佩。
原本他还以为这位小君侯,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瞎胡闹,没想到是真有本事!
“君侯,此法可否传授盐府?”典盐校尉试探道。
“自然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让蜀中的百姓都吃上青盐。”诸葛瞻继续道:“并且产量必须提高,还得保证工艺保密,不能让伪朝和东吴偷学去。”
当下百姓吃得都是带苦味的盐,如此一来,青盐自然就有了销路。
只要产量跟上去,根本不愁出售,日后曹魏和东吴的人,全都吃蜀汉产的食盐,这是一笔惊天的财富掠夺。
故而必须提高产量,并且保证工艺不会外泄。
一旦被偷学走,那么青盐就会瞬间不值钱。
典盐校尉闻言,也明白了诸葛瞻的想法,忙不迭点头,又道:“君侯,此事关系巨大,卑职人微言轻,还请您在陛下面前提及,让朝中大臣重视起来。”
“放心。”诸葛瞻点头答应下来,吩咐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想要说服陛下和朝中大臣,必须让他们见识到、品尝到滋味。”
“抓紧时间,多多弄出来一些,争取让新盐今晚出现在他们的餐桌上。”
“明白!”典盐校尉立即领命,随后又问道:“君侯,此物乃您研制而出,不如由您来赐下名字?”
诸葛瞻脱口就想说青盐,但好似没有什么逼格。
作为日后畅销三国的产品,自然要逼格高一些,才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稍作沉吟,诸葛瞻说道:“新盐白中泛青,不如唤作‘青霜’。”
“好名字!君侯好文采。”典盐校尉当即拍马。
诸葛瞻闻言轻笑,看向身边的二女,道:“带上一些,咱们回宫让胖哥胖嫂开开眼界。”
打包一些青霜,诸葛瞻三人骑上小滇马,欢快的返回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