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邸,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然而,这繁华喧闹的景象,却掩盖不住朱樉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烦闷。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眼神迷离,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二哥,你这又是何苦呢?”晋王朱棡看着朱樉这副颓废模样,忍不住劝慰道,“父皇让你留在京城,也是为了你好,你何必如此消沉?”
朱樉猛地灌下一口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淌而下,却浇不灭他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为了我好?哼!我看他是为了老八好才对!”
“二哥,这话可不能乱说!”朱棡连忙压低声音,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无人注意,这才放下心来,“父皇最是疼爱你,怎么会偏心老八?”
“偏心?他何止是偏心,简直是偏心眼瞎了!”朱樉借着酒劲,也不顾忌什么了,一把抓住朱棡的衣襟,怒吼道,“我才是他的嫡次子,论出身,论能力,哪一点比不上老八那个贱种?可他倒好,封地封地不让我回,王妃王妃不让我立,整日把我困在这京城,像个金丝雀一样供他玩乐,他到底拿我当什么了?!”
朱棡被朱樉这番话吓得面如土色,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呵斥道:“二哥,你疯了!这话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你我还有命在吗?”
朱樉一把打开朱棡的手,冷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老八那个贱种,不就是仗着马皇后的宠爱,才敢如此嚣张跋扈,目无兄长!如今更是连纳妾这种事,都敢瞒着父皇,私自做主,他眼里还有没有父皇,还有没有这个家法?!”
朱棡闻言,心头猛地一震。他之前收到消息,说朱兹最近纳了一房小妾,据说美艳绝伦,倾国倾城。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寻常的纳妾之事,毕竟朱兹后院佳丽众多,纳个妾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如今听朱樉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二哥,你是说……老八纳妾之事,父皇并不知情?”朱棡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
“哼!他要是知道,还会任由老八胡来吗?”朱樉冷笑道,“我可是听说了,老八这次纳的这个来头可不小,据说是什么江南名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安王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朱棡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听说过她的名声。据说此女不仅美貌无双,而且手段高明,极善笼络人心,就连一向不近女色的安王,都对她青睐有加,可见其魅力之大。
“这个老八,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朱棡心中暗骂,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朱兹虽然是他的弟弟,但两人素来不和,如今见他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他心里自然高兴得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二,你在胡说些什么?!”
朱樉和朱棡闻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二人抬头一看,只见太子朱标一脸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面色不善的侍卫。
“太……太子殿下……”朱樉吓得酒醒了一半,结结巴巴地说道。
朱标怒气冲冲地走到朱樉面前,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放肆!老八是你能随意议论的吗?!”
朱樉被打得眼冒金星,半边脸颊顿时肿胀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丝。他捂着脸,眼中满是屈辱和怨恨,却不敢再开口反驳。
朱标怒視了朱樉一眼,转身对朱棡说道:“三弟,你也是,怎么由着他在這裡胡言乱语?!”
朱棡吓得连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大哥息怒,是臣弟管教不严,还请大哥恕罪!”
“哼!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算账!”朱标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朱标离开后,朱棡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朱樉那副狼狈的模样,心中既同情又无奈。
“二哥,你没事吧?”朱棡关切地问道。
朱樉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二哥,你别喝了,当心伤了身子。”朱棡劝道。
“伤了身子?我如今还有什么身子可言?”朱樉惨笑道,“我不过是一个被囚禁在笼中的金丝雀,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施展!老八那个贱种,他凭什么……凭什么……”
朱樉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道道血痕。他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却无处发泄,只能借着酒劲,一遍又一遍地诅咒着朱兹。
而此时此刻,朱标已经回到了皇宫。他径直来到御书房,将刚才在秦王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朱元璋和马皇后。
“这个逆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朱元璋听完朱标的汇报,顿时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马皇后却是一脸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轻轻拍了拍朱元璋的手背,柔声劝慰道:“重八,你消消气,老二他也是一时糊涂,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糊涂?他那是糊涂吗?他那是嫉妒!是怨恨!”朱元璋怒气冲冲地说道,“老八是他弟弟,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了好了,你就别生气了。”马皇后笑着说道,“老二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未必就真的这么想。再说了,老八这次纳妾,的确是有些草率了,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我……我……”朱元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马皇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其实老八这次纳妾,我也觉得挺好的。”
“好?好在哪里?”朱元璋不解地问道。
“你想啊,老八以前是什么样子?整日里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纳妾纳得比谁都勤快。”马皇后说道,“可自从他去了潭州之后,性子就收敛了不少,纳妾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如今他纳了这个李玉婉,说不定就真的收心了呢?”
朱元璋闻言,沉思了片刻,觉得马皇后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可是……”他还是有些犹豫,“这李玉婉毕竟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马皇后打断了他的话,“李玉婉以前是做什么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她已经是老八的人了,你就别再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朱元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默认了马皇后的说法。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