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颖达这个时候说话，完全是被林晨给气到了。
要说心高气傲，孔颖达才是最心高气傲的那个，因为他是孔家子弟。
在孔家看来，天下读书人都是孔家子弟，而读书人代表朝堂和天下官吏，所以天下都是孔家子弟。
这种情况下，林晨居然敢说先贤的不是，敢说先贤不对！
某种程度上，这不就是否定了孔子么？
如此这般，如果被林晨说赢了，那还得了？
要说他孔颖达怕谁，唯一怕的就是张家了！
张家，道士世家，祖先遵天师教张道陵，是张道陵的后人。
在贞观前期，其实极端遵从道教，这也让道士大肆发展，毕竟李世民吹嘘自己是老子的后代嘛。
后期之所以佛教兴起，一方面是因为历史上真正的唐玄奘从天竺归来，带来了所谓西方极乐世界的大乘佛经。
另一方面是晚年的李世民，遭遇了李丽质和长孙皇后两个堪称最爱之人的离世，为自己各个儿女祈福，广修佛寺，所以佛教才起来的。
这个时代，南张北孔，才是真正天下的最高世家。
只不过张家属于道家，表面上清静无为，所以看似在朝堂没什么实力。
而孔家，有天下读书人做后盾，显得比较嚣张，在朝堂占据半壁江山，而且在唐往前的历朝历代都如此。
所以，孔家主朝堂，而张家主天下百姓，在百姓中根深蒂固！
“孔颖达，我非常敬佩孔子，但是我也好奇，孔子的老师是谁？”林晨满脸好奇道。
“自然是李耳，道家老子是也！”孔颖达傲然道。
林晨倒是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孔子的老师居然是历史上第一有名的老子。
“那么，李耳的老师是谁？”林晨问道。
“这……”
孔颖达想了一下，答不上来，羞恼道：“李耳他老人家是天生圣人，生而知之！”
“那，孔子和李耳比如何？”林晨再问。
“自然是不如其万一！”孔颖达认了。
他不敢说孔子比李耳伟大，不但是因为尊师重道的原因，还因为李耳的确很伟大。
“这么说来，孔子只是李耳一个不成器的徒弟，李耳是圣人，他孔子有资格封圣人？
如果孔子连李耳万一都没学到的话，堪称劣徒，如此劣徒，为什么会被后世叫做圣人？”林晨再问。
“呃……，你……”
孔颖达已经六十岁了，在这个时代，六十岁，哪怕保养再好，也相当于后世八十岁人的体质，整个人直接被林晨气得摇摇晃晃起来。
“孔师……”
“冲远……”
“……”
这下，文官这边的大臣都急了。
附近的几个老头子，急忙扶住了孔颖达，连连给他顺气。
生怕孔颖达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就嗝屁了。
林晨轻轻一笑，淡淡道：“当然了，可不是我说的孔子他老人家不咋滴，是你自己说的！
孔子他老人家，的确有资格被后世称之为圣人！”
本来恶狠狠盯着林晨的孔颖达，听到林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一口气才顺了过来，连忙挣扎着站稳。
“孔颖达，我还是有疑问！
假如李耳他老人家学究天人，而孔子他老人家，即便继承他万一，那也足以封为圣人。
那么，孔圣人的徒弟们，应该也比不上孔子吧？
如果能比得上，我想后世应该还要多几尊孔子门下的圣人才对！
请问，我这个说法，有问题吗？”林晨淡定道。
“然也！”孔颖达狠狠点头。
“那好，我们做个假设！
假设孔圣人只学到了李耳圣人的万一，孔子徒弟，既然不能封圣，自然是连孔圣人万一都没学到。
我就全算万一好了！
孔圣人徒弟学了孔子万一，徒孙学了孔子徒弟的万一！
而你是孔子往后31代，30次万一之后，请问你学到了孔子什么？
或者，如此多次万一之后，你自称孔子后代，不觉得羞愧？”林晨淡淡道。
“你……，你……”
孔颖达张大着牙齿都快掉光的嘴，双眼瞪大，人直接往后倒。
这个时候，附近的文官大臣们，自然是赶紧扶住，连续安慰。
“回到之前的问题，按照道理来说，如果以李耳和孔子的学识差距做标尺，往后者没学到其万一。
那么往前，李耳应该也没学到他老师万一才对！
哪怕从李耳往前，一代代超级厉害，都学了自己老师十分之一！
那么，从商汤往后，到李耳孔子时代，那么多年，至少传承一二十代。
这样算下来，在他们往前应该有更加厉害的圣人出世才对！
同样的道理，按照这个理解，后代那是一代不如一代，连先人万分之一都学不到。
那我就好奇了！
按照这个逻辑，学生不可能比老师更厉害，后人不可能比先人厉害。
是这个理儿吧？”
现场的大臣们，差点被林晨的话给绕晕了。
可是慢慢理解之后，却发现，按照这个逻辑讲，那的确是这样啊！
不然的话，为什么他们还在钻研论语等等？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先人厉害呀！
那按照道理，李耳就不能比自己的老师厉害呀！
至于什么天生圣人，朝堂上的人，半点都不相信。
“嚯嚯嚯……”
孔颖达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而且他还没办法反驳。
因为是他自己说的，孔子不如李耳万一！
“可是，我们的祖先都是从蒙昧中，慢慢和野兽有了区别，脱颖而出的，那证明一代比一代强才对！
我更加好奇的是，据我所知，你们这一类读书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圣人言’对吧？
可是，如此一来就很奇怪！
张嘴闭嘴圣人言，自然代表古老的圣人更厉害，后人是越来越差。
那，我们不该从野兽中脱颖而出，而应该是更加卑微，被野兽灭掉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