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家冷酷无情！
往昔，商鞅实施法律制度的时刻。
某些人抨击秦国法律，结果依法被流放至边疆！
紧接着！
又有人赞扬秦国的法律，而同样被依法送至边疆！
商鞅的观点极为明确！
民众无需持有思想，仅需服从法律的铁律。
在商鞅视野中。
所有的民众无非是消耗品，或者称之为人力矿！
官僚们则是挖掘的工具！
唯独君主……视作个体！
无庸置疑。
商鞅的法律，根据疲民五术来看，实际上充斥了：傲横。
全无任何弹性与人情之可言。
这无疑是极其违反人性的。
法律最终是服务于广大民众的，而那些执行和实施法律的官吏同样也是人。
那么是否是作为法律的工具，还是作为民众的父母官……
只要是稍微思维正常的人，都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夫子，晚辈明了。儒家的礼教，可以大范围加强帝国的管辖！”
扶苏稍作停顿，继续说：“而法律则是秩序运行的架构和细则，所以说：外儒内法才是治理九州的正途！”
“虽然外儒内法是治理时代的核心体系，但还远远不够！”
江白低声说：“要想铸造大秦帝国的永恒基石，需要……”
“儒之教育！”
“法之世界！”
“商之兴盛！”
“兵之军事！”
“工之建造……等等等等！”
……
“夫子，这确实是千古圣人的卓见！！”
扶苏觉得听着江白的言论，不时会有感触颇深，如沐春风之感！
道、儒、法、商、兵、工将是未来诸子百家的显学啊！
至于名义上的百家最终归儒……
不要紧！
反正未来新时代的诸子百家只需能够保留其核心精神即可。
扶苏这样思索着。
……
窗户外。
秦皇嬴政在听完江白的这一轮分析后。
他觉得对于王朝的更迭有了更为实际的理解。
同时。
从道之天命……直至工的建设！
嬴政能够明确辨认出，大秦现在还存在哪些不足。
在儒之教育方面。
大秦无疑是显而易见的短板。
在法之世界方面。
则是大秦无可争辩的优势。
在商之兴盛方面。
由于吕相的执政打下的基础，在商业经济的领域其实也算过得去。
在兵之军事方面！
大秦的军力无可争议！
至于最后的工之建设……
嬴政认为，在实施基建大项目方面，大秦同样是非常强的。
这么一算的话。
嬴政突然觉得大秦其实也就有那么一两个短板，全力弥补即便有难度……
事在人为！
嬴政对自己充满信心！
大牢内。
“我们先前探讨到，由于官僚体系与宗法体制的交融，使得儒学能够被君权所吸纳，进而达成‘名下百家，归顶儒家’的现象。但若儒家文官过于傲横，亦可能借由天命反压君权……”
江白经过一段精心的引导，终于触及了核心议题！
“同南郡陨星事件一般，儒家会将各类天灾，与皇上的道德仁爱关联起来，进而借由歪曲天意，抵触君权！”
“这便是所谓的天人感应说！”
“简而言之，天人儒家，若未来之主昏庸，它会与天命王权并列而立！”
……
儒的教化本应有两大主要功能！
礼乐及宗法体制进一步稳固了帝国的治理！
同时在教化层面上，保持君为君、臣为臣、父为父、子为子，以维系帝国的继承与稳定！
但当天人感应说浮出水面的那一刻！
便预示着儒家士人也会走向极端的武功贵族派别的发展……借天意逼迫君主，甚至演变为视皇帝为提线木偶！
既然儒家士人能自行解读天命，他们自然可以代天发号施令！
那么提线木偶皇帝最终连传声喇叭的角色都无法保留。
接下来便是夺权的三步曲！
首步：剑走殿上，入朝无需行礼，赞拜不名！
次步：开府设同三司，总管各方军务，提升官职，晋封公爵，赐九锡！
末步，晋爵为王，享有特权，再三推辞受禅……
一气呵成！
不得不说，
对于礼仪流程的处理，真是被后代的儒家士大夫玩得出奇制胜！
“天人儒家，天命王权……”
扶苏眉宇紧缩道：“依夫子之言，文官若失控，同样可能利用天意逼迫君主！”
“就像现在的大秦内情一般……”
“但这到底应当如何应对，感觉这是个根本无解的难题啊！”
“仿佛谁掌握了天意，谁就能成为帝国的真正主宰一样！”
……
扶苏一语击中要害！
帝国的真正主宰……
也代表着权力的本质！
“这世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一定无法解决的。”
江白微微一笑道：“混乱的年代中，权力的源泉在军队！谁的拳头足够强硬，谁就拥有绝对的发言权！”
“但在治理的时代，在朝堂之上。所有官员必须在规则内暗中角逐，谁都不能将斗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否则便是党争之大罪……这样一来，权力的源泉自然就转变成了天命！”
“而皇帝拥有国土之主的绝对法理性，因此在正常情况下，皇帝自封为天子，他便是天命的代表！”
“但天灾……天文……却也都可成为臣下反抗君主的工具和依托！”
……
江白曾一段时间思索过。
所谓的权力。
到底是什么！
观念？
共识？
继承？
军队？
民心？
天命？
似乎在特定的时期，权力的根本源泉一直都在不停的转变！
它从未是一件固定不变的事物。
而对皇帝威胁最大的……军队当然不必多言，作为显赫一时的九五至尊若失去了所有的军权，那这……无论皇帝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反观天命这种事物，不过是信仰的共识与舆论的解释权！
未必就不可控制！
小公子请细听……
江白正经宣称：“关于天命，我构思了一个三权分立的机制。天命君权，天人儒家，再加上天象阴阳，三足鼎立，便能成为永恒的治国之道！！”
扶苏：“……”
秦皇嬴政：“……”
权势的最稳健结构，始终是三足鼎立的。
两者易于互相攻伐。
四者易于党派纷争。
既然如此。
那就在天命君权和天人儒家之间，再添入一个天象阴阳！
也就是几百年前，智者邹衍曾脱离道家，创立了阴阳家。
稍微类似法学脱离于儒家……
只是阴阳家的影响显然要弱许多。
在学术上。
阴阳家创始人邹衍提出了大小九州的理论。
最为人知的还有五行相养相克的说法，再加上五德轮回论。
除此之外。
阴阳家稍显剑走斜峰，非常擅长炼丹。
在历史上曾把秦皇嬴政陷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