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嬴政年少即位，君临天下多年，早已练有超越常人的心境。
他仅是微愣一瞬，便沉稳说道：“小子言辞需慎，朕……啊是我要问你，你如今是在秦朝官居何职？”
江白平静回应：“多亏了组织关照，我现官拜居车郎一职，凭此身份，可随意进出咸阳宫。”
嬴政听后，不自觉地瞥了李斯一眼。
李斯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因为嬴政卫队的车马随从，全是李斯筛选的。
原以为在自己的严格把关下，不会有任何疏忽。
没想到出现的疏失如此之大！
幸好嬴政没有太过纠结，而是继续追问：“我再问你，组织培养你到这一地步，付出了许多努力和资源，用掉的金钱，堪比万金，所用方法，常人难寻！你忘了你加入组织的初衷吗！？”
江白眼睛眨眨，本以为此行会很顺利。
没想到对方竟然开始画大饼了。
他正想反驳，但突然思索，如果自己太过激烈，惹怒了这两位高权之人，死是必然的，但恐怕会遭受种种惩罚。
朝代越往前，酷刑越野蛮，让江白都不敢深思。
于是，江白回忆过往，答复道：“正如组织所言，暴秦以武力诛灭六国，致使六国百姓流离失所，文字被废，律法尽失，历代学说断绝，六国大地失去生气，唯有刺杀暴首嬴政，六国故土才能重新焕发活力！
“我当时深信这一点，才决定忍辱负重，背国民斥骂，食大秦俸禄充当细作。”
看着江白言辞清晰，表现出色，嬴政感兴趣地问：“那你为何今日叛变，难道是如今怕族人诟病？”
谈及此，江白显得兴奋起来。
他非常清楚六国余孽的来历，大都是由六国的王室和贵族组成，原本安享富贵，结果被秦国军队所夺。
在这种背景下，六国余孽对始皇的恨意深重。
所以，他想要快速死去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盛赞始皇。
他越夸，对方的杀意越重。
想到这，江白精神抖擞，嬴政自然看在眼里。
果不其然，江白接着地说道：“因为在秦朝当官多年，小子亲身经历，发现你们的观点，虽然似乎正直，但实际上完全是胡说。”
此等观点使嬴政更加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眼前的细作如此改变态度。
尽管现在天下已一统，但六国余孽依旧扰乱人心，大量招纳死士，在帝国内制造冲突。
这让嬴政非常既头痛又困扰。
头疼的是帝国境内时常生有叛乱，为了平定叛乱军队奔波劳累。
无奈的是，杀完这批后还会冒出新的一批。
若不能从心灵层面去感化，仅靠屠杀，除了加深矛盾外，效果甚微。
原本认为这是个死胡同，但现在这个青年的现身，给了嬴政一线希望的曙光。
与此同时，李斯表面沉默，实则心如明镜，他赐座于江白，令其畅所心中欲言，说的好未必不可绕他性命。
听了这句，江白立即不高兴了，你如果放我走，那我岂不白忙活了？
于是，江白有些嘲讽地说：“我建议你事后快点处理我，否则，我一定会向皇宫检举，领兵甲诛灭六国残余势力！”
这言论让李斯听了心跳加速。
官场风云多年，他见过许多鲁莽的年轻人，但像江白这样的，他真是第一次遇到。
“好，你尽管直言，事毕按你所说，让你死得痛快！”
“但如果你说得不合理，我会让你万劫不复！”
看到对方作了承诺，江白心中欢喜拱手道谢。
“所谓六国被灭，民众流离失所，全都被归咎于秦，这看上去合情合理，实则荒谬至极！”
“自古以来，弱肉强食乃天下共识。国力孱弱，那便广招贤明，重修法度，民力匮乏，那便修养生息。六国明明知道秦国强大，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们拥有资源丰富的土地，却并不发展，贵族们满足于现状，甚至为此感到自豪。当秦军兵临城下，他们不是反思自己为何如此软弱，而是简单地抱怨秦国的强大。滑天下之大稽！”
所谓秦灭六国致使民众流离失所，这更是胡说八道。从春秋战国时代开始，战乱不断，国家兴百姓苦，国家亡百姓苦。如今六国一统，苦尽甘来，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哪有流离失所的情况？
“我觉得，真正受苦的不是百姓，而是那些曾经傲视一切的六国王族和贵族。”
“六国余孽一直在高声疾呼要恢复国家，可实际上他们真正想恢复的只是他们的权力和地位。”
“他们总是打着百姓的旗号，但从未真正考虑过百姓的利益。”
“我认为，真正应该被消灭的不是秦，而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六国贵族。”
嬴政听后，眼中光芒大胜。
如果这是在朝议上，他一定会大加加赏。
因为这样的言论，将直接打击六国贵族恢复的法理性！
毕竟，普通民众更关心的是每天的生计，而不是国家的命运。
但这还不够，还需要更多！
正如江白所说，普通百姓只是国家大局中的小棋子。
真正能决定大局的，还是那些王族和贵族。
如果编行一套理论，教化百姓，分离贵族和百姓家国故土羁绊，那才是真正的策略。
嬴政眯起眼睛问：“看你风度翩翩，定是贵族出身。你领取旧国俸禄，却说这种话，你这是大逆忘祖！”
听到这里，李斯显得有些困惑。
作为间谍的江白，竟然如此大胆地贬低六国的遗留势力。
而身为帝王的嬴政，却为六国的遗留势力辩护。
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