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豫彩稍稍打量了她一眼,感觉这女孩的身上倒是有一种很清秀的灵动。
有点意思。
然而下一秒,她却犹如宣判了宋铁的死刑一般,将试镜难度拔高三倍不止:
“请你同时表演,花烛夜玉兔杀机显,真公主心死欲跳河。”
宋铁顿时脸色一白,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一般,咯噔一声,血压升高:“分...分饰两角??”
“同时演绎玉兔精和帕罗公主??”
话音一落,台下的张旭也不禁目光一凝。
这是通过分镜头切换的方式,把同一时间内发生的两段故事完美的拼接到一起。
洞房花烛之夜,玉兔精展现图穷匕见,一步步紧逼唐僧。
而与此同时,真正的帕罗公主因为无法与父母相认,心灰意冷,意欲寻死,在举国上下载歌载舞的欢庆声中,一步步走入冰冷刺骨的湖水。
一个得意洋洋,一个绝望心碎,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种表演难度,对于初出茅庐的演员而言,难度极高,而且观众非常容易跳戏。
毕竟能把一个角色演好就不错了,更何况是同时饰演两角。
思路,动作,语气,神态,但凡有一个出错,都不是努力两个字能够查缺补漏的。
“有意思,就看你能不能驾驭的住了。”
不过,张旭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张旭敏锐的注意到,从试镜一开始,这位杨导所分发给每一个演员的短剧本,几乎都是这些人物最难拍的镜头之一。
由此可见,即便晚了20年的拍摄时间,但这位杨导或许还真的能够做到无视时代的距离,创造出更为精彩的奇迹。
对比起宋铁表演的失败,张旭的心中更关心的,反而是这部戏质量把关。
而与此同时,台上的宋铁此时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但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去调整情绪,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演,只有冷静的把这场演下来。
“呼……”
宋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大学四年课程保持的优异成绩,让她能够迅速进入角色状态。
渐渐的,她的眼前浮现出一片金装玉裹,绫罗汗衫,亭台水榭,宝玉楼阁。
导演和观众身影都已经消失了,眼前只剩下那闺房夜下,红烛灼燃。
烛火微晃的灯光,倒映着漫天的艳红,也不知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也许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
载歌载舞,窗外的舞队还在欢呼雀跃。
可当视线回到屋内,一个面色不恶的和尚,正穿着特制的婚服,一脸恐惧的看着她。
剧本上没有这部分的台词,但就在宋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张旭刚才的话。
我笑的漫天神佛,不知我阴谋得逞。
我笑那十世圣僧,不过是我掌上玩物?
一时间,宋铁眼神流露出勾魂摄魄的妩媚,但那嘴角的笑容,充满了戏谑和危险。
迈开腿,宋铁一步步在舞台上踱步着,恍若此时她就独步在天竺皇宫,欣赏着猎物对她的恐惧:
“驸马,何故如此啊?”
直到这时,杨豫彩的眼神才终于亮了一下,原本的心不在焉的姿态也郑重的向前靠了靠。
这个女孩的眼神里散发着一种胜券在握的美态。
妩媚,却不妖娆。
惬意,但不风骚。
“有点意思。”
杨豫彩在心底念叨了一句,仔细观看了起来。
突然,宋铁猛然停住了脚步,斜视的目光突然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
侧目而视,此时她望向的位置,正是大厅舞台上的后门。
而在玉兔的视角当中,她望的...却是窗外的月亮!
李诚疑惑的愣了愣神:“她这是在干嘛?”
杨豫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赞叹的点了点头:
“望月。”
台下,张旭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准确的说,她望的是自己在蟾宫中所受的霸凌。”
李欣洳皱了皱眉头:“蟾宫?”
张旭随口解释道:“太阴星有三宫,玉宫,树宫,蟾宫,三者合称为广寒宫。”
“宫女也分姮娥,素娥,嫦娥,共同由太阴星君统领,处理月宫事宜,捣药,炼丹,普照月华,看护玉树等。”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那位大羿的妻子“嫦娥”。”
“而这一难的事件起因,便是玉兔仙子在蟾宫捣药时遭遇一位素娥宫女的霸凌,心生愤恨,将她转世摄去布金寺的故事。”
“哦...所以,她才会带着恨意的目光看月亮?”
李欣洳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没想到,月宫中还有这么多的故事背景。
仅仅只是出演一个玉兔,就需要考虑到这许多方面的事情。
张旭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她还害怕嫦娥和太阴星因此发现她的踪迹,毕竟这是个神话世界。”
李欣洳望着舞台上的宋铁,神情有些复杂,张旭的这番话,让她对于演员两个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了解。
所谓演技,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演员的表演技巧。
还有对于角色的分析,对于剧本大局观上的揣测,人物思想的形成。
甚至于此时此刻的心情和过往所发生的遭遇共同汇聚,才能成就镜头前的一道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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