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
赵高悠悠醒来。
发现自己还躺在前院的大堂。
掩日跪坐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赵高彻底醒了,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怒火再次吞噬了他。
坐起身,赵高问道: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掩日干脆地回道:
“我最早看到,是张良刺杀的那次。”
赵高眼前一黑,差点就这么去了。
老夫算计嬴浪。
女儿就在现场和嬴浪卿卿我我?
嬴浪小贼!
杀人诛心啊!
赵高尖声怒吼:
“为什么不早说?”
掩日一摊手,
“没机会啊!”
我当时就想说,你不让啊!
不记得了?!
赵高跳起来,对着掩日一阵拳打脚踢。
一边打,一边怒骂:
“我杀了他们!”
掩日也不躲避,抱着脑袋,随便他打。
~
赵高的夫人听到他昏倒,前来探视。
一路上问清了原委,她也是连声叹气。
就是一场孽缘啊!
刚到大堂的后门,她恰好看到了赵高边打边骂的这一幕,夫人低头沉吟了一下,转头就朝后远去。
作为枕边人,她太了解赵高了。
赵高说杀,肯定会下手的。
女儿再不走,性命不保。
终于,赵高打累了,气喘如牛。
方才想到,罪魁祸首之一就在后院。
赵高又跳了起来,拔出宝剑就向后院冲,
“我要杀了他们!”
~
赵府后院。
赵兰沐浴更衣,浑身清爽。
想想刚才竟然遇到了父亲,赵兰一阵后怕,忍不住拍拍胸口。
幸好,父亲没有多问。
有惊无险。
下次再也不敢走捷径了。
还是老老实实走后院吧,绕路就绕一点吧。
困意上涌,她想睡了。
忙碌一天,她又困又乏。
赵兰刚要进卧室,侍女却突然惊讶地说道:
“小姐,主母来了!”
赵兰看向窗外。
只见母亲步履匆忙,几乎是一路小跑,珠钗都乱了也不管不顾。
赵兰吓了一跳。
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
她急忙迎出门,扶住母亲:
“阿娘,出什么事了?”
母亲累的大口喘气,依然用力推开她,焦急地劝道:
“你快走!你父亲要杀你!”
赵兰吓的小脸苍白,惊叫道:
“为什么?”
莫非是因为刚才身上的味道,熏了他?
不至于啊?
母亲跺着脚,叫苦道:
“你和十三皇子的事,被他知道了!”
赵兰又怕又不解,
“父亲是陛下宠信的大臣,十三哥是陛下的皇子,他们两个为什么关系不好呢?”
母亲冷哼道:
“他和蒙毅都是朝廷重臣,还不是有你没我?!他和嬴浪也是这样,知道了吧!”
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她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咬牙切齿道:
“孽障!”
“孽缘!”
咸阳城那么多青年才俊,喜欢谁不好,喜欢你爹的死对头。
赵府都成了咸阳城的笑话。
赵兰吓得六神无主,拽着母亲的衣袖:
“阿娘,那我去哪里?去二叔家?”
赵高还有个弟弟,宅子和赵府只有一墙之隔。
母亲摇摇头,
“他比你还怕你父亲!”
母亲咬咬牙,低声道:
“去嬴浪那!”
“现在只有他能护着你。”
赵兰此刻却犹豫了。
都还没定亲,自己就去了?
“阿娘,这样行吗?”
母亲急的跳脚,恨不得给女儿一耳光。
你爹要来砍你了,你想起礼节了。
你私会他的时候,想过这些吗?
当即眼睛一瞪,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他要还是个男人,就必须护着你!”
~
马车来了。
母亲不断看向前院,呵斥两个侍女:
“扶小姐上车!快!”
两名侍女也吓的小脸惨白,要是赵高来了,她们两个肯定比小姐死的更早。
赵兰还想回屋:
“阿娘,我拿点首饰、胭脂。”
刚才沐浴,所有的首饰都取下来了。
现在自己披头散发,素面朝天。
去见情郎,这样怎么行!
母亲被气笑了,一把拽着她,用力朝马车拖去,
“命都没了,你还想描眉画眼!”
~
赵兰被塞上马车。
两个贴身的侍女不用催,主动跟着上去了。
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她们很清楚。
母亲亲手关上车门,叮嘱道:
“老老实实在青山宫呆着,等老东西消气了再说!”
赵兰担忧道:
“母亲,那你呢?”
她担心自己走了,父亲拿母亲撒气。
母亲冷哼了一声,
“就他?感动老娘一根汗毛!”
赵兰刚要和母亲挥手道别,一眼瞥见父亲拎着宝剑大步进来。
看着父亲杀气腾腾的模样,赵兰打了个寒颤。
她看的出来,父亲眼珠子血红。
这是动了杀心!
两个侍女早就吓的惊声尖叫。
要是被赵高追上,赵兰也许能留一条命,但是她们两个的下场就不能想象了。
赵高看到香车,当即跑了起来,
“下车受死!”
幸好马夫已经换了,现在是嬴浪派来的,看情形不对,不等赵兰吩咐,当即猛甩鞭子。
赵高大呼:
“停车!给我下车受死!”
马车已经冲了出去。
赵高猛地将宝剑投了过去,插在了车厢板上。
剑锋穿透车板,差点伤了一个侍女。
车厢内又是一阵尖叫。
赵高厉声大呼:
“掩日!带人去将她们抓回来!”
~
嬴浪回城了。
穿过城池中轴的朱雀大街。
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城内的人要出城,要宵禁了。
城外的人要回城,要关城门了。
双方在朱雀大街交汇。
吵吵闹闹,谁也快不起来。
嬴浪的马车也走不快。
他没有急事,不许侍卫打扰百姓。
打开车窗,悠闲地看着市井百态。
这就是大秦!
历史上曾如昙花一现。
却留下绵延数千年的遗产。
~
嬴浪注意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步行,也是在进城。
一个人不急不缓,一路前行。
嬴浪注意到,女人每一个步子都几乎一样大。
已经一个月没下雨了,咸阳的灰尘很大。
可是女人的裙摆却一尘不染。
气场外露,尘羽不能落。
应该是大宗师的初始境。
令人遗憾的是,浅蓝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容。
女人似乎对浅蓝色情有独钟。
浅蓝色的水晶发簪;
浅蓝色的面纱;
浅蓝色的衣裳;
浅蓝色的耳环;
……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嬴浪依然感觉在哪见过。
马车跑远了。
嬴浪突然醒悟。
大宗师的境界、浅蓝色的服饰,那是月神!
阴阳家的右护法!
和星魂一样,都是大秦的护国法师。
两年前,嬴浪在章台宫见过一次,她就是现在这样的装束。
月神心狠手辣,心思缜密。
她什么时候来的咸阳?
来干什么?
嬴浪感觉到,月神透过面纱也在打量他。
嬴浪正要命令车夫停车。
于是一肚子问号,不如直接去问她本人。
没想到,月神却拐了个弯,进了一个狭小的巷子。
~
看着嬴浪的马车远去,月神转身离开了大街,进了巷子。
来咸阳几天了,越了解嬴浪,越看不透,越胆颤心惊。
嬴浪似乎突然就厉害了。
无论是献祥瑞,还是烧瓷器,都让人匪夷所思。
还有武功,几乎像是一夜之间就懂,像被武神附体了一般。
两年前,在章台宫见过一次。
那个时候嬴浪不过是一个风流皇子,只是馋她的身子。
可是刚才,月神看到了嬴浪眼神中的警惕,甚至,还有敌意。
是嬴浪变化太大了,还是之前的他只是伪装?
东皇太一命她来打探嬴浪的底细,月神起初没有在意。
以为来走一趟就一行了。
甚至都不需要自己来。
现在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个任务很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