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下朝回到家，就将自己关在书房。
房门紧闭，谁也不见。
家人和仆人都不敢去打扰。
书房周围一片静谧。
赵高脸色苍白，身子甚至有些抖。
他万万没想到，几十年的筹划，眼看要毁于一旦。
失去了胡亥这么重要的棋子，自己竟然受到了牵连，甚至成了主要的攻击目标。
他现在才明白，胡亥，只是个引子。
陛下没有当堂惩罚，看似宽宏，其实说明陛下已经怒了。
陛下这是在观察老夫。
也是在恐吓。
脖子上放着铡刀，谁都会胆颤心惊，度日如年。
赵高怔怔地看着窗外。
一时找不到破局的法子，只能隐忍。
~
外面传来脚步声。
掩日来了。
赵高大打起精神，将不快暂时放在一旁。
至少现在还是中车府令，还掌控了罗网。
掩日进来，低声道：
“传闻，张良来咸阳了，可惜罗网没找到他在哪里。”
赵高摆摆手，
“不管他在哪里，咱们只需要忽视他们的存在、提供扶苏的行程就够了。”
掩日心有不甘，
“府令，咱们不趁机加一刀？”
其实，这个问题也困扰了赵高。
趁着张良他们的力量，调集死士给扶苏致命一击。
但是现在胡亥倒了。
干掉了扶苏，嬴浪反而成了最大的受益人。
这是赵高不愿意看到的。
最后，赵高还是做了取舍：
“这是天子脚下，风险太大了。”
两人又商议了细节。
在咸阳搞事，必须谨小慎微，一个不小心，敌人安然无恙，自己先粉身碎骨了。
~
掩日问道：
“今天嬴浪攻击了府令？”
赵高点点头，
“此子过去不过是风流浪荡，这一年突然崛起，就开始针对老夫了。”
掩日猜测道：
“也许，他以为自己羽翼丰满了。”
赵高皱眉道：
“惊鲵在嬴浪身边，竟然什么消息都没探道。嬴浪要攻击老夫，她竟然都不事先报信。”
掩日没有说话。
报信又能怎么样？
这种就是阳谋，明摆着要收拾你，可是你却无法躲避。
赵高继续道：
“这次所谋，干系太大了，老夫担心惊鲵有了二心。”
掩日依然没有说话。
他也这种感觉。
说不出为什么，也没有证据。
就是凭直觉。
赵高斟酌了一下，说道：
“让惊鲵出去一趟吧。”
掩日无可无不可，
“府令决断吧。”
这次行动完全屏蔽了惊鲵，他压根不相信惊鲵能做什么。
~
掩日起身告辞。
临走前说道：
“晓梦来了咸阳。”
赵高吃了一惊：
“道家天宗的掌门？那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她来干什么？”
掩日摇摇头，
“没打听出来。”
赵高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道：
“随她去吧。”
道家天宗一向很超然，既不搀和朝廷的事，也不搀和反秦的活。
尤其是晓梦执掌天宗，更是我行我素。
~
咸阳城外。
盖聂纵马疾驰，一路不是回头，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不远处是一个村庄。
盖聂直接纵马冲进了村子。
这是咸阳周边很普通的小村落。
绿树环绕，隐约有鸡犬之声。
但是盖聂感受到了重重杀机。
村中心的一座大宅子前，盖聂勒住战马。
宅子高门大院，后面是一道小河。
盖聂跳下马。
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盖聂大步走了进去，有人在前面引路。
一直走进后院，盖聂在院门口站住。
院里的人齐齐起身迎接。
为首的年轻书生上前拱手施礼，
“盖先生！终于将您盼来了。”
盖聂拱手还礼，
“子房！”
张良和盖聂客套了一番，然后分宾主落座。
张良也不绕圈子，
“盖先生，这次请你来，就是想询问，盖先生能否和我们一起行动？”
众人也都眼睛一亮，看向盖聂。
有了一个剑圣帮手，行动就顺利了。
盖聂却皱眉道：
“子房，这是咸阳！有重兵把守，有罗网，有影密卫。”
即便成功，也不知道能逃出去几个人。
张良却不以为然，
“就因为这是咸阳。”
无论成败，影响都是巨大的。
盖聂苦笑道：
“杀了扶苏又能怎么样？暴君有二十多个儿子。”
张良回道：
“扶苏是其中最优秀的。”
盖聂反问，
“那嬴浪呢？”
张良摇摇头，
“他刚冒头，还无法和扶苏相比。”
盖聂默然。
你们都小看了嬴浪！
张良似乎看穿了盖聂的心思，神秘地笑道：
“也许，这次我们要一石二鸟！或者说是一石三鸟！”
不用盖聂询问，张良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详细的筹划。。
盖聂也不得不佩服，计划十分缜密。
但是他不赞成这种赴死。
盖聂已经决心反秦，但是他反对无畏的牺牲。
他主张召集天下志士，集中力量，寻找一个突破。
盖聂见劝不动张良，便起身告辞。
张良见盖聂不愿意参与刺杀，也不再挽留。
盖聂临行前，依然不死心地问道：
“子房，不再考虑吗？”
张良坚定地说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来都来了，你要我偃旗息鼓？
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