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算是彻底破防了。
自己家的密室，他不知道，苏辰一个外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苏兄，正儿八经告诉我，你在我家安排了多少密探，我爹身边谁是你的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徐凤年脸色有些阴沉，他以真心待苏辰，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背叛。
苏辰看着一副要拼命样子的徐凤年有些无语。
我图你姐，图你未来媳妇儿，这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哎~”苏辰一声叹息，盯着徐凤年，“我连杀你娘的人有那些都一清二楚。”
“谁出谋，谁划策，谁动手，谁牵制，谁点头，每一步，每一个细节，你想听吗？”
“你现在敢听吗？”
苏辰盯着徐凤年字字如珠。
徐凤年瞳孔骤然收缩，豆大的汗珠从两颊滑落，他双拳死死握住，浑身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道：“告诉我！”
“不，不行！”
老黄刷的站了起来，他看鬼一样看着苏辰。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苏小爷，你现在不能说。”
老黄又转头看向徐凤年：“少爷，还不到时候，想要报仇，得先活着。”
空气静得可怕。
嘀嗒，嘀嗒……
徐凤年拳头间一滴滴血渗出，落在地上尤为清脆。
“呼~我信你。”
徐凤年突然长出一口气，坐了下来，也不再询问他母亲的事。
苏辰抬头扫了四方一眼，点了点头：“你的选择是对的，这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又有多少只耳朵。”
“就算没人听见，一旦知道就会有破绽，当有朝一日你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无论你再如何控制，也没办法掩盖你身体内本能的仇恨。”
苏辰顿了顿，补充一句：“这一点，你不如你爹，他是个狠人，我挺佩服他的。”
徐凤年哼哼了两句不置可否。
随便对付一顿后，四人按照老黄的回忆，去了他们碰到将夜界难民处。
一眼望去，饿殍满地。
明明是春天，树上却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不仅没有叶子，连皮都被扒了，为了抢树皮，每一颗树下都有一堆人骨。
那是抢树皮被打死的人，他们死后反而比树皮还要抢手，直接就在树下被分食了。
老黄看着眼前的惨状，叹了口气道：“将夜界是昊天的世界，连个月亮都没有，却有一个月轮国，这本就荒谬。
它的民众宁愿选择如此惨烈的逃难方式也要逃出来，它的治下的有多骇人听闻可想而知。”
苏辰扫了一眼，也只是微微皱眉，秦灭六国，战场可比这要惨烈多了：“那姑娘还活着吗？”
“不知道，找找吧。”老黄摇头，“她很特殊，如果还活着，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
老黄说的没错，他们很快就找到了。
因为又有商人来收人，所有人都在朝前冲。
只有一个孤单瘦小的身影倔强的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辰走到瘦小身影面前蹲下，看着小丫头两只手上空空如也，问道：“你之前得到过两个鸡蛋，这么快就吃完了？”
苏辰问的问题，听得身后徐凤年和老黄想骂人。
这不是扯他妈的蛋吗？
都快饿死了，好不容易得到点吃的，当然一口干了。
没想到的是，小丫头抬头看了苏辰一眼，又看向徐凤年和老黄。
然后才转身从身后一颗树下的白骨堆中掏出了一小点吃剩下的鸡蛋，声音微弱嘶哑道：“只剩这么多了，有一个被抢了，我没守住。”
众人这才发现，小丫头伸出的手上全是伤痕。
老黄瞬间就怒了：“谁？告诉我是谁抢的，还是人吗？”
苏辰撇了老黄一眼，他刚刚从老黄一直抱着的木匣子里听见了剑鸣声。
他看向徐凤年，徐凤年也正吃惊的看着老黄的木匣子，显然也发现。
老黄感觉到二人的不对劲，连忙晃了晃木匣子，解释道：“我……我用这木匣子砸死他。”
小丫头却摇了摇头，咧嘴笑道：“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拼命的咬他们，还有一个鸡蛋他们没发现。”
看得出来，小丫头很高兴，毕竟她保住了一个。
“你们吃吗？”小丫头大方的伸手，对着众人送出了她仅剩的一小点鸡蛋。
众人瞬间破防。
老黄擦了擦眼睛，骂骂咧咧道：“今天的风好大，全他妈是沙。”
“嗯嗯，就是。”徐凤年附和道。
庆典没说话，却转过了身去。
“你叫什么名字？”苏辰问道。
“桑桑！”
在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地方，小丫头看着苏辰回答道，脸上依然带着一尘不染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