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安中学的大课堂上,许北站在讲台,一边大声讲课,一边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他正在写的,是大大的“公平”两个字。
写完之后他转过身体面对学生,神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在他下面的,是密密麻麻的学生们,他们每人都张大眼睛耳朵,汲汲以求的吸收着许北的思想。
没有一个人走神,更加不会交头接耳,学习的机会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极为珍贵。
如果不是县尊大人,他们现在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子。
他们在县尊的教导下,学习了汉文,数学,天文地理知识,因此对世界的认知也一下子拓宽了。
而现在他们要学习更重要的东西,那是县尊大人的造反理论思想—公平论!
大课堂里,除了他们沙沙沙的抄写,就只有许北那坚定的声音了。
“同学们,今天咱们聊聊公平这个事儿,说公平,那首先就得说说不公平。”
“什么是不公平?地主生来有田,咱们生来没田,这就是不公平!”
“豪强乡绅有钱读书做学问,咱们却一辈子面朝黄土大字不识,这就是不公平!”
“人家生来就是王公贵族,咱们生来却是地里的泥土,这就是不公平!”
许北一连串的不公平,一下子就让课堂气氛沉重起来。
每个学生都神色愤然,他们都回想起自己此前的日子。
活在世上,连块属于自己的地都没有,从来就只能仰仗乡绅老爷的鼻息过活。
每年收成的时候老爷一划拉,大半的粮就得当做地租交出去。
自己累死累活吃不上口饱饭,老爷不事生产却能满肚肥肠。
这种日子,何来的公平可言,这样的世界就是不对的!
随后,许北的一个问题,又让所有人都沉思起来。
“同学们,你们说说这些不公平是怎么产生的?”
一下子,所有学生都是愣住了,他们的眼睛里渐渐有些疑惑或者迷茫。
这个问题,一下子触及到问题的本质,他们却怎么也看不透最后的答案。
是啊,大家都知道不公平,可这种不公平是怎么产生的呢?
好像老爷们天生就生的富贵,天生就该是老爷,天生就不用劳动,天生就有无数田产!
好像自己天生就生的低贱,天生就该受人欺凌,天生就该劳碌奔命,天生就该一贫如洗!
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每个人都默契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可这明明就是不对的呀,为什么所有人都默许了这种不公平呢?
许北刷刷刷的在黑板上有写下几个词语,然后转过身敲着黑板,给学生们解答起来。
“为什么会不公平?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生产资料,因为现在的分配制度不合理!”
“我们是农业文明,土地是最大的财富,也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
“而现在的分配制度下,生产资料完全被王公贵族,豪强乡绅所占据。”
“他们掌控着社会最多的和生产资料,我们要活命就只能依靠他们生存。”
“于是,人身依附关系形成了,你们成为了他们的佃农,家丁,奴婢,养子,然后丧失了尊严和自由!”
“你们生活在这样的制度当中,就必须接受这样的分配方式,接受这样一种不公平的分配方式!”
“所以同学们,你们在这里学习,一定要先弄清楚,我们是为了什么而造反!”
“不是为了把我送上皇位,也不是为了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
“我们为的,是用一种更公平的分配制度,取代现有的分配制度!”
“这是先进取代落后的,这是公平取代不公的!”
教室雅雀无声,学生们陷入到莫名的震撼当中。
这一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们心里建立起来。
他们有了自己的理想,有了自己的信仰。
也只有此刻,他们才终于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崇高。
就在这样的安静当中,许北合上教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教室。
这堂课已经结束了,自己已经给他们种下信仰的种子。
等到这些种子开花结果的时候,公平论的思想将会震动整个世界!
离开教室的许北,还没来得及放松,就被一个毛头小子拉住了。
王虎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给许北带来一个消息。
“县尊,哨兵汇报,大明两万大军正在向咱们这里逼近,现在已经不足五十里!”
“属下已经命令刚刚训练出来的炮兵团登城防卫,张安主簿也正在组织民夫民兵进行协助防卫!”
“该怎么打,该怎么守,现在就等着您来主持了!”
许北闻言,却并不惊慌,相反还有些期待。
等了大半个月了,终于是等到朱棣来了,那就正好常常大炮洗地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