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惨叫声,哀嚎声,发狂声此起彼伏,似乎每一个角落,都在发生着不忍言的事情。
相比于白天堂堂正正的厮杀,黑夜里这种这种诡异难以捉摸的战斗,让人心底发寒。
漆黑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官兵们疯狂的挥舞着刀剑。
他们顾不得能不能砍倒人,更无法去管会不会砍倒队友。
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根本看不到的攻击,让他们无法保持安全感,
对于安全感的本能渴求,让他们疯了一样攻击身边的一切。
这种情况不仅仅对官兵们是种折磨,对于迁安兵来说,也一样很折磨。
虽然他们稍稍比官兵们能多看清一点,但也仅在很近的情况下才能看到模糊的身影轮廓。
光是区分敌我就已经很费劲了,更别说还要兼顾自保和厮杀。
在混乱中阵亡和受伤的迁安兵,也是一样在逐步增多。
这种诡异又疯狂的战斗,持续了好一会儿。
当受伤的士兵们倒在地上,他们品尝到的是鲜血混着雨水的液体。
夜幕下看不到的厮杀,已经是白热化的阶段了。
丘福发出一声声怒吼,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明明有着一身勇武,但却都不敢放开手脚厮杀。
看不见的情况下,说不定杀的自己人比敌人更多。
这种憋屈感觉让他几乎要吐血出来。
这是个什么狗屁仗,这些叛军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偏要挑这个时候来打,别人是难受了,但是你们自己就不别扭吗!
丘福心里把许北骂了个几百遍。
他觉得这个破县令已经不是疯子的程度,而是有些变态了。
这种情况,他都已经无法有效指挥了。
士兵们都快要崩溃了,这种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用处。
全军都陷入到各自为战的境地,哪怕是自己也不例外。
这一个夜晚,时间过得似乎异常的缓慢。
厮杀声就没有停歇过,血腥味浓烈的像是要钻进口鼻里面。
两边都在黑暗中摸索厮杀,都看不到具体情况。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一晚一定是无比惨烈的。
许北在黑暗中听着一切声音。
感觉差不多了,他大声呼喊起来。
“明军的士兵们,你们已经赢不了了,收手吧,外面到处都是我们的人!”
“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要想活命就只有投降。”
“我许北保证,投降不杀,一定会给你们活路!”
“从现在开始,我们会杀死一切还站着的人!”
“你们愿意投降的话,就扔掉兵器,趴在地上,这样你们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许北的话,就像是有一种魔力。
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官兵们,一个个的扔掉了兵器。
他们被这种诡异的精神折磨的快要疯了。
谁还回去管什么朝廷不朝廷的。
先投降活命,结束眼前的噩梦才是要紧的。
伴随着官兵们的大面积投降,战场上的厮杀声瞬间就大为减弱。
局势开始一面倒,迁安兵们瞬间感觉到压力骤减。
于是,他们剩下的任务就变成了对残存的敌人进行清扫了。
就在这样没有悬念的战斗尾声,大地终于迎来了一丝光亮。
雨势停歇,也在宣告者这场惨剧的终结。
当许北在寒冷中走进了战场中心,他忍不住猛打了个冷战。
血水浸染了整片大地,遍地尸体和残肢。
在雨水的冲刷下,甚至都浮肿发白起来,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这里似乎演变成一处人间地狱,他们死前留下的各种惊恐表情,在诉说着种种绝望。
许北叹了口气,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时候陆童押送着一个壮汉过来。
“县尊,抓到个当官的!”
许北看了过去,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看装束肯定不是朱棣,估计也就是个一般的中层军官。
他其实还是更希望朱棣在这里,如果抓住了朱棣,事情就好办很多。
可惜士兵们清扫战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比较特别的人物。
也就是说朱棣要么被烧死在山谷里,要么还在昌黎那里。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位?”
“某燕山中护卫千户丘福是也,你一个反贼,该给某跪下才是!”
“丘福?”
许北怔了怔,这个名字可不一般。
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居然就是未来靖难功臣之一。
“可愿降?”
“哼,某堂堂朝廷武将,岂能向你一个贼人屈膝,做梦去吧!”
丘福挺起胸膛一脸傲色,眼神中尽是对许北的轻蔑。
许北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可惜。
“我军大胜,倒也需要一个人头壮壮军威,既然你不降,那就选你了!”
说完,许北对着陆童点了点头。
陆童会意,直接手起刀落,然后一颗人头滚滚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