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灵宫。
因为芪皇后在行宫之内,所以她是第一个得知宪宗皇帝病情发生异变的人。
几乎没有犹豫,她第一时间就派人通知辛玉慈进宫来见她。
“陛下病情有变,大皇子应该知晓了吧?”
见到自己的弟弟后,芪皇后沉着脸,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知晓了。”
辛玉慈点点头。
“手脚僵硬,咀嚼不便,绝不是坠马后遗症那么简单,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无误,应该就是破伤风无疑。”
芪皇后说到这,脸色阴沉得可怕。
“大概猜到了。”
辛玉慈也满脸的沉重之色,重重地点头。
破伤风这种病,几乎判定了宪宗皇帝将不久于人世。
宪宗皇帝一旦驾崩,那么所有平衡都将打破,作为皇位正统继承人,东宫太子将先天占据优势,登临大宝几乎顺理成章。
这种情况下,已经容不得他们徐徐图之了。
形势对他们而言,极度不利。
“很好,可有什么计策?”
芪皇后脸色稍微好点,她就怕大皇子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从而导致他们错失先机。
“殿下派我前去禁军统领衙门串门,正要前往。”
辛玉慈没有说太多。
但这句话什么意思,芪皇后几乎不用思考都能明了,“李然?”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心底莫名地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神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正是。”
辛玉慈再次重重地点头。
现在的形势,他们只能作殊死一搏。
而禁军统领衙门李然,就是他们首先需要攻克的对象。
“我听说此子升任总兵,是庞阁老一手抬上来的,可有此事?”
芪皇后皱着美眉,问道。
“只是为其清除了障碍,要说一手抬上来的那就有些过了,李然圣眷正隆,这一切都是陛下对他的信任,庞阁老只是顺势而为。”
辛玉慈同样皱起了眉头。
他也隐约听到外面传出来这样一种说辞,那时候他没当回事,只以为是一些闲人在嚼舌根。
现在听到连在深宫之内的姐姐都知道这种传闻,他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哦……是这样啊!”
芪皇后却没有明白个中含义,听到这话后,微微有些失望。
她以为,李然能坐上总兵之位,真的是庞怀忠一手抬上来的。
如果是的话,那可是天大的情份了,说服李然将会事半功倍。
现在听到不是,自然是大失所望。
顿了顿,她才郑重地嘱咐道,“你此去,定要好好与其言明利害关系,不容有失。”
“我晓得。”
辛玉慈回过神来,沉重地再次点头。
他自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不能得到掌管禁军的李然支持,那么形势对他们而言,会变得更加糟糕。
万一宪宗皇帝突然崩了。
那么东宫太子将名正言顺地登基,他们就算有再多的心思,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因为兵权并不在他们手上。
如果在皇城之中,那还好些,再怎么样辛家也有点影响力,能影响到禁军统领衙门的另一位总兵,甚至是驻军在直隶附近的御林军和虎贲军。
他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偏偏现在是出行在长丰营台行宫,这里把兵的人,除了李然,就是宫廷侍卫处左侍卫长的柳乾华,还有黑袍纠察卫指挥使陈永安。
后两者是宪宗皇帝的死忠,他们只会遵从宪宗皇帝的遗诏行事,想要策反他们可谓比登天还难。
目前唯一不确定的人,只有李然。
可以说,是他们翻盘的唯一希望。
这一点,不但他心知肚明。
芪皇后同样了然于胸,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地叮嘱了。
而且还用上了“不容有失”这个词。
“你不但要晓得,还一定要做到,否则的话……”
芪皇后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什么意思,换了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明白。
一旦东宫太子登基,那么辛家很可能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四世三公的第一公门,极大概率会就此崩塌。
她这个当朝皇后,不对……那时候已经是太后了,只怕也要遭受反噬,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所以。
此次与李然的接触,可谓事关重大,绝不容许有半点闪失。
不成功,那便是便成仁。
“请皇后娘娘放心,玉慈绝不会辜负你的寄托。”
辛玉慈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事关辛家的公门延续,他哪里还不晓得事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很好,你也该长大了,此次成败,就系于你一人之身,本宫静候你的佳音。”
芪皇后眯着眼睛,十分严肃地说。
这一刹那。
辛玉慈只感觉自己肩头上扛着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但他必须挺直腰板,把此事做成。
否则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亲姐姐,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你不堪重用,那我只能自己亲自来了。
没错。
她把最后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
而且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原因无他。
李然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惊为天人,冒着杀头……乃至诛九族的风险,竟然对她作出僭越之举。
可想而知,李然对她有多迷恋。
她永远忘不了,李然像饿狼一样扑向她。
她同样忘不了,在观楼台时李然那炙热的眼神,赤果果地对她进行亵渎。
她坚信,只要她想,这个男人会为了她而不顾一切。
哪怕冒着杀头的大罪,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她为什么到了此时此刻,还没有崩溃的原因。
这是她的依仗,也是她的底牌。
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可能掀开的。
当然。
也更不可能告知辛玉慈。
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弟弟,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