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警告老板,不能把老板娘弄死在井里。
本身水井就是一种阴气很重的所在。
一旦老板娘死在井中,她很快会化为一个烈鬼的。
到时,这个马车铺,会暗无天日。
这样一个本身戾气深重的女人,死后化鬼,一旦有能力跃出井口,那这世上就多一个作祟的祸害了。
它能作多少害,祸及多大面积,难以预料。
“那这样,该把她捞上来?”
“只能是捞上来。”
“还让她继续做我婆娘?”
“看你自己还要不要她。”
“这种害人精还要她作啥,说不定哪个夜里把我脖子抹了,拿了钱财就跑了。”
“那你休了她,让她滚出马车铺。”
老板却很不甘心。
“她作了大恶,我就这么放走她?”
“毕竟她膝下有个儿子,尚未成年,需要养大,所以有必要暂时放过她。但老天有眼,最终时候一至,她所作下的恶,必然自尝其果。”
老板只好吩咐伙计,想办法把那个可恶的婆娘先从井里弄上来。
李文又问起老板女儿的八字。
得了八字先简略推算一番,也不多说什么,背上大布袋,离开马车铺。
他没去义庄,而是去了任家庄。
果然师傅他们还在任婷婷家中。
见到李文回来了,阿强和小光急忙先迎上来,积极地帮李文卸下肩上的大布袋。
阿强还抢着给李文倒了一碗水递上来。
这不是为了堵一下李文的嘴嘛,请在师傅面前替师兄俩多美言几句,不要搞揭露啊。
九叔看着李文问:“筐子呢?”
李文刚想回答,就见阿强和小光连使眼色。
其实他料着他们的小心思,一定对师傅说过,筐子都交给李文背着去集上了。
这是把丢筐子的丑事,算我头上,由我承担下来?
好吧,小事一桩。
“师傅,我在集上,跟人打了一架,那两个筐子被人家踩扁了,没法用了。”
李文又向师傅介绍,他在集上向裁缝老板借了三两银子。
九叔不动声色地问:“小光不是拿了三两半银子去的吗,他没把钱给你?”
“给了。”
“你用这钱买东西还不够,另外还得借三两?”
“师傅,不瞒您说,我因为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那三两半银子,我赔给人家养伤用了。”
九叔朝李文皱起眉头。
嘴里嘀咕:“你也学会了替人护丑,小心反而助人赖皮。”
也不再深究,查看所购货物。
李文则看任婷婷坐着发呆,就问她弟弟是不是八岁?
任婷婷点点头。“是的,正好八岁。”
“能不能报一下生辰八字?”
“能。”
阿强问道:“怎么李文,你还想给人算命?”
李文掐着手指默默推算了一番。
又问任婷婷,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叫成成。”
“这应该是小名吧,大名呢?是不是叫宁成?”
“咦,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提过弟弟的大名,对别人,我总叫他成成。”
李文点点头,自言自语:“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九叔问。
“师傅,我买好东西时,在马车铺外碰上两个人,你知道是谁吗,一个叫山猪,一个叫山牛。”
阿强和小光,几乎跳起来。
“是不是马匪?”
“对,就是马匪。”
阿强咬牙切齿,“塌玛滴,去年他们想打劫时庄,师傅带着我们去帮助村民抵抗,我明明用刀割开了山猪的喉咙,本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他们那个匪婆老大,竟然从嘴里吐出一颗虫子给抹好了。”
“对,那个山牛,我连砍他十二刀,可硬是砍不进去。”小光说。
两人都有点群情激愤的样子。
“现在他们还出来晃荡?你碰上了他们,有没有跟他们动手?”阿强问。
“动手了。”李文说。
“打得怎么样?有没有杀掉他们?不过连我都没能杀掉他们,你肯定更不行了。”阿强想当然地说。
李文摇摇手:“我只是缴了他们手中的武器,但放他们走了。”
“这就对了,你根本打不过他们,只能推说,是放了他们。”阿强叹了一口气。
九叔却对一切很了解。
“李文,你碰上了山猪和山牛,跟他们动了手,不只是因为他们侵略过时庄吧,一定有别的事情对吧?”
李文点头。
“是的,他们买通了马车铺的老板娘,把老板的女儿给拐买了。”
任婷婷听到这,也跳起来。
“什么,那边也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天下的人贩子这么多呀。”
李文解释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盯着他俩的原因,他们,就是拐走了你弟弟的那两个人。”
任婷婷不客气地问:“你既然知道了,那为什么放他们走了?”
“情势所囿吧。其实我完全可以直接杀掉他们,但那于事无补。我必须暂时放他们活路,回来向师傅报告,应当怎么做,由师傅作主。”
九叔问:“婷婷的弟弟叫成成,那个小姑娘呢,又叫什么?”
“小姑娘,平时被叫作宁宁,但我想,这也是她的小名,她应该有个大名的。”
“如果有大名,会叫什么?”
“可能是,成宁。”
阿强问:“这么说,男孩子叫宁成,女娃娃叫成宁?他们俩,名字正好倒过来?”
“是的。”
“这有什么讲究吗?”
“我给他们的八字都分析了一下,以我看,他们共同有此一难,可能跟他们的前生有关吧。”
阿强和小光抢着问:“他们的前生怎样的?怎么会有关呢?”
李文作个怪脸,“这个问题有点大,我恐怕回答不了。”
“那谁能回答?”
“只能是咱师傅了。”
连婷婷都听得好奇十足,问九叔:“真有这样的奥妙吗?”
九叔没有认可,也没有否定。
他话头一转,问李文:“你既然碰上了山猪和山牛,又感知他们就是拐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那依你看,这事是他们两个人单独作的吗?”
这一点,李文心中早有答案。
“不是的,他们两个,充其量是手下,喽罗,可以说是奴仆。”
“你的意思,他们后面有主人?”
“对。”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原本是哪里的人?”
“铁红山寨。”
“那里的寨主是谁你知道吗?”
“王玉嬛,人称王娘娘。”
“照此说来,山猪和山牛后面的主子一定是王娘娘了?”
李文却仍摇头。
“不,我感觉,这件事,应当跟王娘娘是无关的。”
“那跟谁有关?”
“这就是,我前面提过的那位。”
“谁?”
“一个道士。”
阿强和小光,还有任婷婷,他们确实都听李文提到过,一个道士。
都争着问,道士是谁?
九叔则问:“你对道士的了解,有几多?”
李文好像迟疑起来。
吞吞吐吐说:“师傅,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可以吗?那位道士,应该跟你……有点沾亲带故的。”
“啊,难道是师父的亲戚?”阿强抢着问。
“停!”九叔喝了一声。
他脸上,已经有几分小复杂了。
李文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大家的目光,一齐对着九叔。
九叔背着两手在屋子踱步。
这是他碰上为难之事时的惯常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