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什么东西！”
“彼其娘之！”
有人被吓得脸色泛白，连连后退。
有人被桌椅绊倒，两腿瑟瑟发抖，只能用手撑着身体往后爬。
爬到角落，爬到墙边，爬到桌底。
哪里给予他们安全感，他们就在哪里。
而有一些人，则站在原地。
牧河，就是其中一个。
祭酒知县，苏白等人，也都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蛤蟆。
没人说话。
那蛤蟆却突然跪伏在地，口吐人言：“小妖青蟾，谢恩人指点造化。”
“若不是恩人，小妖恐怕会浑浑噩噩直到死去。”
“大恩大德，永世难报！小妖愿意侍奉在恩人左右，永不离弃！”
“请恩人成全！”
嘶——
那些蹲在角落里看戏的学生，全部大惊失色，倒吸凉气。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刚刚成精的妖怪，不仅拥有了一些特殊的本领，竟然连人话都会说了。
那文气之雷凝聚出来的灵力，也未免太过恐怖了些。
当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当然，也让人羡慕的很。
如果他们能有这个本事，那恐怕也相当帅气吧？
苏白立在原地。
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他不是怕。
他是愣住了。
被自己的牛逼给惊到了。
这算什么？
我TM一首打油诗下去，直接促成了一只会说话的精怪的诞生？
他看着面前这只半人高的蛤蟆，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是属于他的杰作。
而他的杰作，在这里向他问好，想要追随他。
说实话，如果是个已经化形的美女，他可能还真收下了，没事的时候还能养养眼。
但一只蛤蟆，还真的有点看不过去。
要不怎么说形象决定命运呢。
古往今来，灵宠有很多形象。
但这些形象里面，唯独缺少蛤蟆的存在。
他轻轻摇头，叹息：“指点造化你，从来不是我的本意。”
“与其感谢我，不如感谢上苍。”
“或许，这也是你的命。”
“所以，你的使命不是追随我，而是生存在这大明湖中，守护一方水土，保卫一方百姓。”
“或许，这也是上苍赐给你这份机缘的真正用意。”
“而我苏白，一介书生，不过蒙承圣人看重，有了几分自保的力量。”
“追随我，也不过是白白浪费你的能力罢了。”
说着。
苏白面向大明湖的方向。
眼中饱含光彩。
迎着风，朗声道：“所以，跟一些无意义的事情相比，还是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较好。”
“这里，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哗——
苏白猛地伸出右手，将手臂指向那条漫长的大明湖里。
这一刻——
少年意气，挥斥方遒。
蛤蟆成精，跪在其侧。
这一幕，足以记载史册！
罗诏浑身颤抖，嘴角的笑意已经压抑不住。
本想忍住等会儿再谈。
但他实在忍耐不了，直接抚掌而笑道：“好，好好好！”
“苏小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一直以来，我自认为已经足够高看你了。”
“但现在我想说一句，我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厉害！”
“凭借一首诗点化出一只精怪，且这只精怪有灵智，有能力，会吐人言……如此种种，你知道这份本领，是谁才能拥有？”
“反正，我做不到。”
“我们院首，勉勉强强，能做到一半。”
苏白一愣。
“祭酒大人，你的意思是……”
罗诏双手哐的一下，重重拍在面前的围栏之上。
声音加大数倍，高喊道：“不错！”
“我的意思是，你今日所做所为，已经是只有圣人才能做到的了。”
“只有圣人，才有点化别人的本领。”
“苏小友，你可知……你以秀才之身，点化蛤蟆，这份壮举，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足以记载史册，流传万年！”
“恐怕，这人世间，能够超越你的人，已经根本不存在了。”
“如今，我只想用当初院首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来说你！”
“啊？什，什么话？”
苏白又是一愣。
被夸的多少是有点兴奋了。
我，竟然这么牛叉的吗。
这算不算越级杀怪？
罗诏认真地看着苏白。
深吸一口气。
伸手便指：“苏白此子，恐怖如斯！！”
苏白咽了咽唾沫。
这句话，是如此的耳熟。
不曾想，眨眼间，我已经混到了主角一般的待遇。
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要以为我真的是天才了。
而那些躲起来的学子们听见这样的评价，也不由眼中放光，又是羡慕，又是惊叹。
“圣人，竟然是圣人才拥有的手段。”
“秀才的境界，就能做出圣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咕噜……苏先生……真的……太可怕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人之姿吗……每一次，都在不断刷新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有时候我都不禁在想，我是不是……只是来这个世上凑数的。”
“我们白山县这几十位秀才，是不是也是来凑数的？”
“跟苏先生一比，我们连刚刚那几个大笑的孩童都不如啊！”
“惭愧，惭愧。”
“身为秀才，我先前以自己为荣，以自己为傲，现在……我突然有一种，秀才算什么狗屁的想法。”
“天底下，有我们这样无能的秀才吗？”
“还有，我真的想问一句，那个牧河兄，真的一点都不怕的吗？为什么从头到尾，他都可以保持一个姿势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啊？”
“他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到底在笑什么啊？”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啊！！”
“我真的要疯了！”
“……”
他们确实要疯了。
让他们疯的，不是别人比他们优秀。
而是同为秀才，别人却比他们优秀的很多很多，多到看不到背影。
只能仰望，望尘莫及。
罗诏说完，又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蛤蟆。
嘴角带笑，悠悠道：“刚刚苏白小友所言不错。”
“适合你的地方，不在别处，就在这大明湖中。”
“守护一方水土，保卫一方百姓，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再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的大妖。”
“若是跟在苏小友身边，倒是会浪费你的机缘和天分。”
被苏白和罗诏两人连番劝说，蛤蟆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当即便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小妖明白了。”
“但临走之前，小妖有一事相求。”